白衣女人起身,抬眸望了眼通往三楼的楼梯,内心百感交集。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突然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迈上木制楼梯。
“她怎么脱鞋上去啊?”
“总不能是担心踩脏别墅的地板吧。”
“她这样子,怎么更像是在虔诚的拜佛?”
“???什么鬼?”
白粟的背后响起窃窃私语,但她毫不在乎,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知道此行一定凶多吉少,所以她穿上了最洁白的裙子,要干干净净的去见她的郜哥。
房门被敲响。
章义庭停下与贺景清的交谈,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敞开的房门外,白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说:“你们好,我是来探望一下江尤的。”
章义庭想了想,拄着拐杖慢慢站起,回头对贺景清说:“既然你有客人,我们下次再聊。”
贺景清垂眸,没说什么。
“害,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章义庭轻轻叹了口气,低喃一句,随后在黎颂年的搀扶下走出房间。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走到门口时,章义庭还朝白粟点了点头,当是打了个招呼,留下一句话后就缓步离开了。
“进来吧。”贺景清拧干毛净,弯腰,细心缓慢地擦拭着江尤的脸颊和手指。
他家欢欢最爱干净了。
“他很好看。”
身后传来白粟沙哑的声音。
“那是当然。”贺景清头也没回。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萌新。”
“所有人都以为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琉璃大战,其实不是的。”
贺景清动作微顿,没打断白粟的话,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全身紧绷,一双凤眸里盛满了戒备和警惕。
白粟不在乎贺景清的反应,她很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尤,似乎是在回忆以前。
“可能他也不记得吧,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孩。”
“不过,不记得也挺好的。”
说到这,白粟的视线落在贺景清身上,语气染上羡慕和向往。
“你待他真好,要是郜哥还在,我应该也跟你一样幸福。”
她话音一转,眸光微冷。
贺景清冷笑一声:“你知道的,欢欢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
“而且,你们又是他的谁?凭什么要求他毫无芥蒂的保护你们?那些刻意的辱骂和暴力虐打都忘了?”
白粟被贺景清的话噎了一下,无法反驳,也没想到江尤会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讲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脑海里的神塔却跟疯了一样尖叫,使她头疼无比。
【快!快杀了他!】
【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
【我是神!你们这群杂种休想妄图取代我!】
白粟蹲在地上捂着头,她手里一直攥着的匕首掉落在地,整个人跟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冒着冷汗。
江尤手指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在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白粟。
“小酱油,江其那边得手了。”系统的声音在江尤脑海里响起。
白粟动手的机会其实很多,但在最后一刻却犹豫了。
江尤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出于同病相怜,或许是不敢动手,又或者是忽然心软......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
就在江尤下床想要看看白粟的情况时,她一巴掌挥开江尤的手。
由于刚才的剧烈翻滚,戴在脸上的面纱已经不知所踪,狰狞的面孔上满是眼泪,白粟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愤恨:“如果不是你,郜哥就不会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她上手拽着江尤的衣领,嗓音哽咽,泪眼婆娑,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
“明明......明明你可以救他的。”
江尤低着头一声不吭。
贺景清蹙眉,上前一步,扯开白粟的手,把江尤揽在怀里。
“你想错了,我没有能力救他。”江尤喃喃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救别人啊?”
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闪烁着一丝水光,江尤自嘲般冷笑一声。
白粟愣了愣,继而仰天大笑,笑声里,有心酸,有绝望,也有讽刺。
她侧眸看了眼地上的匕首,俯身将它捡起。
“江尤,我是不是还没对你说一声‘谢谢’?”
话语刚落,锋利的匕首猛然插进心脏,白粟倒在地板上,鲜血染红了她特意换上的白裙。
“去你妈的神塔,老娘的命只能我自己拿!”白粟朝着虚空破口大骂。
“哦,对了,记得小心慕邺。”
临死,她居然还给了一句警告。
江尤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四肢无力,他望着彻底咽了气的白粟,喉咙发紧,心绪万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