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处众人之恶,该如何几于道?你让我背《道德经》,却从未跟我讲过其中奥秘。沈仙师,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想听他讲课?
沈席玉站在塔边,注视着波澜的大海。这海水蔚蓝,与魔域的黑海完全不同。
“水滋养万物,自居下流。虽能容万物,但其本质纯净刚洁,不为世俗所污。身在污泥,心似清莲。世间万物,夫唯不争,才合于道。”
温期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我是走错道了。我事事相争,难怪多年一事无成。沈宗主。我若能退居魔域,魔域和修真界交好百年。我能拜你为师,一月来跟你上一次课吗?”
他顿了顿,“我给学费。”
“你想拜师?”
“是。我想拜师。”温期眼神坚定,看起来像是极为认真。
沈席玉道:“你我不共戴天,你毁我土地,害我弟子。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温期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沈宗主。我没有毁你土地。我也没有害你弟子。我进入你们的地界,让他们都紧守本分。反倒你们的弟子,借着我的名义,到处残害同门。”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鬼元丹?如果不是你先把这东西传到修真界,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事情是我不对。但我只是提供,流通的人却不是我,也是你们自己人。如果你们自己人好。我也没有可趁之机。”
沈席玉冷笑,“说得太冠冕堂皇了。错了就是错了。”
“我承认。难道沈宗主希望我也杀掉我的子民?我能做的,只有退出修真界,你我互利互惠。沈宗主。我会突然改变主意,一则是我的确不希望双方真的打起来。我跟我的人不是没有胜算,而是这与双方不利。算是一次妥协。二则,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
“你想拜师。早不拜,晚不拜,非要这个时候拜,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那沈宗主想我怎么办?”
沈席玉道:“我们签订三百年的盟约,不交战不侵略。修真界的一切损失,都要你们魔域承担。”
“这不合理。我们也有伤亡。”
“你们是不正义的一方。”
“不可能,”温期道,“不仅不赔,我们还要拿回去。沈宗主。你我都不是傻子。我的手下为我出生入死,不可能空手回去。你最好想想,除了土地,你们还能给出什么好东西。”
“这些日子,搜刮的难道不够吗?”
温期道:“我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我觉得够,我下面的人也不会觉得够。沈宗主,你真当这魔教是我一个人的么?”他的手下各个如狼似虎,他不拿些肥肉哄着,指不定哪天联合起来要造反呢。
沈席玉厉声道:“你们把我们这里弄得满地狼藉,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还要我们送东西给你。还希望我做你的师父?温期,你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你们不回去,我们就打得你回去。”
“那看来是没得聊了?沈宗主,我们手上有你们这么多人,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死吗?”
他执住沈席玉袖子,两人飞到塔边。下一层就关着千山数位长老。他们看到沈席玉均大喊:“沈宗主!”
平章显得尤为激动,“江陵啊!江陵。你没事儿吧。”
温期道:“从现在起,你叫你的人后退,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答应我刚才的条件,否则,我就从你的师父开始杀起。”
“那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什么道不道的。是逗我玩?”
“不是。”温期道,“我是悟了。可是这世间没悟。我不争,他们会争。除非我不做尊主。你考虑吧。”
温期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慧香飘在了半空中,塔底的人和塔下的人都能看到,香上燃着红色星火,飘出一缕缕香烟。像飘渺的雾气笼罩着魔塔。
沈席玉额头渗汗,刚才一点希望尽数熄灭。他看向塔边那瘦小老头,正被两位魔兵挟制着。
“江陵啊。那魔头想让你干什么啊。别听他的。师父这样挺好的。师父以前偏心,也是报应啊。能为修真界而死,也算是我尽了一点义务。”
沈席玉看着乌压压塔底的人群,再看被关塔里的人,游长老等人。
若说,前世的恩恩怨怨,也被风郁那一番话冲得一干二净,他又如何接受像卓先生这样的人的逝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沈席玉迎着风,微微一笑。
这一场自我放逐,走得太远太远了。
众人只见他们的沈宗主,如仙人般御剑在半空中,袍角飞扬,脸上挂着舒然而自在的笑。
“温期。你不是想听我奏一曲吗?今日便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