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这犯病的频率认识了沈席玉后,怎么变多了。这沈宗主到底对我们尊主说过什么?不会是爱上沈宗主,吃醋了吧。”鬼歌道。
枯骨老人冷笑:“真是想得太美了点。”他知道,温期从小就不幸,半辈子都没得到幸福,所有的只有背叛和杀戮。他从未见过这么高洁的人,如沈席玉一般。他一直很是看得起沈席玉。对付他的手段,给他下情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哪知两人真的见面,沈席玉竟是这么低看他。
这感觉,就好像,他一向把他视为平生对手,但人家其实根本不把人放眼里。
这才让温期有点伤心,还妄图改变沈席玉的看法。
枯骨老人浑浊的眼看了眼里面,其实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希望尊主能挺过这一关。好好振作。杀了人,态度不就改变了吗?
……
沈席玉醒来时,就看到谢臻趴在自己的床头,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谢臻旋即转醒。
他红着眼睛,猛地抱住沈席玉,“师父。”
沈席玉感到自己的衣背似乎被濡湿了,徒弟哭了。为什么?他推开他,看谢臻红着眼,“哭什么?”
“师父。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去蓬莱。离开四大境。我们不要修仙了。就做最简单的一对师徒。我也不做什么大梁帝王了。又讨不到什么好。好不好啊。”
“为什么要走?”
“我就是想走——!!!”谢臻发疯地喊,他明知道沈席玉虚弱,仍忍不住地去吻他,掠夺他的空气,吻得他脸发烫。
沈席玉虚弱地推了推,“做什么。”
仿佛只有这种占有,才能让他心安,让他能感受到师父的存在,师父的的确确地在他身旁,“……师父。我好累。”他把脸埋在沈席玉的臂膀里,忍住流泪的冲动。
痛苦压抑。朝堂事多,他不觉得累。夺权时,他也不觉得累。因为这些都是可以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师父不是。他时时刻刻都要忍受他离开自己的危险。若是再像前世一样,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会崩溃的,他无法再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
沈席玉看着少年乌黑的头发垂在自己的臂弯。他对谢臻的那一点恨突然觉得没那么重要了。眼前是一个快要濒临崩溃的灵魂,是什么让他快要发疯?是他吗?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拍拍他的头,“我不是好好的么。”
谢臻擦擦眼泪,“师父。你骗人。你哪有好好的。你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身处险境了。你既然已经决心放下一切,就该说到做到。不要去管。要救,也是我去救。不用你。”
“可是温期点名要我,你去也是没用。”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我又没事。休息一阵就是了。”
“可是依照温期那肮脏的性格,这一次是娇娇,下一次是谁?难道师父都去管吗?师父不是修无情道吗?师父对我都凶巴巴的,为什么要对一个素面平生的人那么好?天道无情,人各有命。”
“所以,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也要不管不顾吗?”
“师父!不是这样的。我是你徒弟。”
沈席玉叹口气,“我原本也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些是是非非。可既然是人,就必然有是非。卓先生之死,钟檀重伤等等等,都让我反思。如果我扮演那个天道,天道真的无情,那他们之死就是命运使然吗?不是的。但凡,我沈席玉做出一点改变,他们之一也许就不会死。”
“师父……”
“我并没有把错误归于自己头上。我是想,一个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我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什么时候有的?跟温期在境里。”
沈席玉点点头。他说了温期的凄惨身世,又说了他教他反反复复背道德经,每次背到上善若水那段,就会背错。
“说不定他人蠢呢。”
“怎么会呢。温期很聪明,一点也不亚于你。他只是心不服。凭什么处众人之恶,仍能到达道的境界。你试想一下,任何人处于他这个环境,都会痛苦吧。”
就跟他一样。众人之恶啊。他重生以来,仍抱着争的心思。有抱怨,亦有怨恨。
“既然人这么惨,还管什么道不道的。”
沈席玉一听,就知道谢臻跟温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杀父杀兄。可是他在试图引导温期向善的同时,也在叩问自己。是啊。为什么还要求道呢。为什么还要心善渊呢。但他串联卓先生的事,反复地想,他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无谓地牺牲罢了。
“这个问题。再让我想想,我会更明白的。”
谢臻认真地看着师父,“师父。你不用想。我来想。你想道,我们就去问道。该救的救,该杀的杀。别想了。我不喜欢师父整日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