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期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告诉沈席玉答案。他当然愿意这样,他巴不得这样。
牺牲一个坏人的命,去挽救另外两个人。
“你在给生命标价格,你知道吗?一个坏人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吗?坏人就该被千刀万剐?就这样剥夺他人的性命,这跟野蛮人的行径没有任何区别。”
“沈哥哥。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沈席玉道,“你只要能记住我刚才说的。在杀人前好好想一想,反思一下就好了。其他的,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扣扣旁边的椅子,“你过来点。”
温期不太好意思地把椅子挪进一点,两人贴得很近。温期仰起头,憋着呼吸,他不希望自己的呼吸惊扰到这个美丽的哥哥。但一直憋气肯定也不行,不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
更让他脸红的是,沈席玉凑近了一点。他没憋住,猛地把一口气呼了出去。
沈席玉皱眉,“放松一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就是想控制他的神识。
他把一根手指点在温期的额头上,闭上眼,尝试用意念掌控。但温期的神识跟一般人的不同,里面没有成体系的网,全部都是断裂的。别说控制了,他连抓住一根神魂都难。
沈席玉在里头努力了半晌,终于放弃了。
是啊。这样一个破碎的人。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神识全部都是破碎的。是无法愈合的。他一直像畜生一样活着。如果不是以杀反击,这个人早就活不下去了。断裂也正常。
那么是否可以修复呢?尝试修复,修复好,是否就能让他的魔力降低,放松戒备,再将他杀死。
如何修复?这个工程太浩大了。
……
就在沈席玉被困魔纹阵之际,阵外。双方对峙着。
枯骨老人也不懂为什么尊主会突然以自己为诱饵,强行拉着沈席玉入阵。
这样的阵法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好处是沈席玉熬不过,耐性耗尽,就此救火入魔,终生被迫困在境中。坏处是一旦被沈席玉破境,尊主的修为就会有极大的损害。
因为破境,是必然需要杀掉境主的。
两个人对坐在两边,身边都有人护持着,额头渗出了汗水。而明显沈席玉的汗流得更多。在境中越久,对他的危害越大。
谢臻被迫从阵法中出来,已经气闷,他更加无法容忍沈席玉被困在温期的境中。但再急也没办法。他若是再强行入阵,不止温期,连沈席玉都会暴毙的危险。
周南湘见谢臻这般焦急,拍拍他的肩,“你放心。你师父不会有事的。再难的境他都破过。”
“再难的境?”师父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周南湘原本想说这些话安慰谢臻,可他不知,最了解沈席玉的人就是谢臻了。
他尴尬地一笑。
谢臻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就尽他的所有为师父护法。他必须要为师父护法。
……
境内的时间跟外面的不同。就周南湘和谢臻聊天的空档,里面的温期已经长大了。
沈席玉与他只过了几个关键的节点。每一个被欺负的点,他都成功帮温期避过了。
既然魔宫里无法住人,他就把人带到了距离魔宫不远的一处地方,那有一片隐秘的竹林。沈席玉的灵气时强时弱,趁着强时,他就给竹林布上了一层结界。任何人除了他和温期,都无法进来。
境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确是真真实实在过的。沈席玉又不得不养了个徒弟一般的人。
在相处的几年里。他言传身教地教温期,试图改变他的思想。同时也教他一点玄门法术。
沈席玉从来不打算把这个人往正道上拉,他只想希望限制温期的魔力,让魔纹阵法的威力无法发挥。
除了这点心思。沈席玉在本质上,又实在是一个极富有魅力的宗师。
他的冷漠冰冷,他的疾言厉色,让温期从一开始的畏惧,到稍后的痴迷。但凡沈席玉谄媚一点,也许温期便不会对他产生其他心思。
但沈宗主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玉骨仙姿,总是在撩拨着人的心弦。
仰望他,就像在仰望明月。
谁不会对清冷明月产生向往呢?无论是天之骄子谢臻,还是卑微蝼蚁温期。
这一切,偏偏还不自知。美而不自知就是最大的美。
“你在听吗?”沈席玉皱眉。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烦躁,到现在的被迫接受,到现在的忍受。他教温期的心态,绝对跟谢臻是无法同日而语。
好不容易熬到温期长大,他决定是时候了。
温期会在十八岁那年杀掉自己的皇兄和父皇。正式入魔。他肯定要阻止。这个时候,是他的魔力最弱的时候,他会趁机杀掉他,离开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