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期笑容又停了,淡淡道:“好厉害的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上次的情盅,还没有让你学乖吗?让我看看,你的修为退到什么地步了吧。”
他说着,已经挥袖准备跟沈席玉打一架。
沈席玉早就想好了,温期敢乱来,他就跑。
这个人前世逼着自己自爆身亡,今生不说几句狠话讽刺讽刺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你找我,就是想跟我较量?那我不奉陪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他转身就要走。温期若是想打,也要看他愿意不愿意跟他打。他如今是打不过,但并不代表他跑不掉。
温期笑笑,放下了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来吧。沈宗主。我不跟你打。酒喝吗?”
“不喝。”
“茶呢。”
“不。”
温期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愣了愣,“那水总喝吧。这是我们魔域的上好清露,喝了可助修为。”
“不必了。我怕有毒。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温期啧啧了两声,“我说沈宗主。你这样有什么乐趣?求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放肆地玩和乐吗?那日在地宫,你跟你徒弟已经感受到了吧。哈哈,还是你徒弟没有让你尽兴?”
沈席玉脸一白,声音冰冷至极,“我说过。你这样的行径等于畜生。”
打从沈席玉进到殿中,沈席玉就连说了四五个畜生。可见温期在他心中的形象何等不堪。温期沉下脸来,手在桌案上的黑琴一拍,黑琴发出刺耳的嗡嗡争鸣声。
他一挥袖,把黑琴抱在手中,单手开始舞琴。
可笑的是,温期居然还是个儒将。琴声潺潺,温期的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如一只俯冲而下的雨燕,急雨跳动,心脏都要跟着疯狂跳动。沈席玉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直接封掉了自己的五感。以灵气强行镇压。
一曲过后,温期眉眼骄傲,妖孽的脸上满是不屑,“现在呢。畜生可会弹琴弄鹤?”他一挥手,一只清冷的仙鹤飞到了他身边。他蓝衣素带,配上那蓝发,也有一种风姿在。
沈席玉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能。可你不知道还有一个成语,叫人面兽心吗?”
温期严肃的脸上被这霎时的幽默给打动了,噗嗤一声笑出声。
“有意思。”他道,“沈宗主。我们也算交锋了几回合。我也被你骂过了。坐下来,与我喝杯水吧。”
沈席玉掀袍坐下,“水就不必了。我们还不是朋友。”
温期自己喝了一口,“我说你这个人吧。有趣也是真的有趣。这修真界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们做牛做马?我干什么,你都来阻止。如果不是你多番阻扰,我也不会总是对付你。”
“说来说去,倒是我的错了?”
“难道不是?”
“人各有志。温尊主。我若劝你及时收兵,安分守己,你可会愿意?”
温期摇摇头,“你在说什么话。魔域物资稀缺,跟你们修真界不一样啊,你们天生灵气充足。沈宗主。你教我如何甘心?”
“如何不甘心?”
温期笑笑,这些话他从未跟人说起。但今日他想跟这个死对头好好说道说道。
“沈宗主。我的命不好。从小我父亲就不疼爱我,天资也一般。我母亲是一个妖人。很早就死了。我的哥哥们都比我优秀,他们也受尽父亲关心爱护,我却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还被他们看不起。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
他没等沈席玉回答,继续道:“痛苦。无尽的痛苦。我也很努力,我每日拼了命地修炼,希望有人看到我。可没有。我的寝殿里只有一个瞎眼的鱼奴。不管我多努力,都没有任何结果。还被他们嫌弃,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不用努力,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他们嘲笑我,骂我,甚至欺负我。人贱就该被人欺么?”
他露出一个说不出什么蝻風睹珈意味的笑,“如果你是我。你该当如何?我除了杀了他们,我没有任何办法。后来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功勋也被我哥哥抢走了。我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我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杀了我父亲。你说,我有做错吗?”
沈席玉倒是没想过,这温期是跟他一样的可怜人。努力了,却得不到任何好的滋味,他是懂的。
但他选择了跟温期不一样的方式。他远离了他们。所以他当了魔尊,他只是一个散修。
“温尊主。你的痛苦我能理解。但这跟你总是进攻修真界有什么关系?”
“关系?这不是很明显吗?本尊痛恨所有不公平。你们修真界得天独厚,享受那么多资源灵气。我们魔域,只能吃干草,连海都是死海,海里只有鲨鱼。你说,我为什么要抢你们的?你们若是识相,就主动分我们一点。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