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婶听的刺心,斥道:“这说的什么话!男人都这样了,不说安慰着些,还歪派他!”菊芳不敢回嘴,嘟噜着脸。
陆婶叫了进宝来,喝问:“你跟着出去的,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他跟什么人吃的酒?跟谁打起来,快说!不然先打你一顿好的!”
吓得进宝跪地磕头,告道:“原是去做茶会,回来时,遇到冯立和陈四侉子,拉了少爷去熙春楼吃酒,刚也是他俩送回来的。小人没来得及回身,他俩就跑了。并不知少爷跟谁打架。少爷半道就叫小的先回了,实不知后面的事。”
陆母听这边吵嚷声音,从小门走过来,看见文权也吓了一跳,说该报官。文权无论如何不叫报官,问他是谁干的,又不说,只说没事,过两天就好……正闹乱着,医生来了,望闻诊治,不在话下。
却说陆青又跟人去茶坊里坐了坐,晚些回来,家里因西院乱纷纷,都顾不上理他,谁也没想到竟是他打的!唯独那来福小厮有过一回了,身上伤还没好利索,见陆青又是喝了酒到家,吓得手脚冰凉,一劲儿央告来庆:“哥可怜则个,要是二少爷问,帮忙答应着点儿…”
如此这般,一宿晚景不提。
第二天,陆玄从外面回来,街上遇到金押司,听说了陆青和文权打架的事。心下狐疑:“他俩怎地打起来,莫不押司看错了?”
匆匆到家,进门就问来福:“二郎在哪呢,做什么呢?”小厮答说在家:“二少爷吃过饭,就去屋里睡着了。”
陆母一见他回来,便说:“也不知怎的,文权昨天喝酒,被人打了恁一顿,通身不像个模样。你婶娘只要报官,问他谁打的,又不说!你叔又不在家,你快过去看看,问问怎么回事儿。”
陆玄过西院来看文权,果见伤的不轻,脸上身上都敷了膏药。问他缘由,跟昨日说辞一样。只说没事。陆玄看陆婶和菊芳都在跟前,不好问别的,只问哪个大夫给看的,用的什么药。安顿了几句,就回来了。
走来上房,正碰上陆青出门。陆玄叫住道:“你做什么去?”陆青道:“我出去有事。”一边说,一边趔趄着脚往外就走。陆玄喝一声:“你站着!”
陆青站住,心虚道:“做什么?”陆玄问:“昨天是你和权哥儿打架了?”陆青站在那里,眼睛看向一旁,沉着脸,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陆母从里间听的清楚,吃了一惊,走出来问陆玄:“文权跟你说什么了?昨儿小二也打架了?”
陆玄道:“文权没说什么。我刚回来路上,听人说,昨儿他俩喝醉了酒,在街上打架,都骨碌到一块堆儿了。”
陆母诧异,向小儿子道:“是么?是你跟文权打的?你把他打成那样儿的?”陆青还是一副赌气样子,只不言语。
老太太看这光景,知道是他干的无疑了:“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那天醉了你打小厮,现在连权哥儿也打起来了?”
想起文权模样,恼上来:“反了你了!脑子有毛病了?谁你也动手打,越长越倒回去,没个王法了?”走过来扯陆青:“走!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过去给你婶娘赔个不是!”
那陆青黑着脸,梗着脖子,只不动弹。陆玄劝道:“娘别着急,低声些。那边文权也没说,想是不愿意让婶娘知道。”问陆青:“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喝糊涂了,还是有别的甚缘故,说呀!”
第80章 (下)
【计将来母女交心】
陆青气哼哼道:“是他自己欠揍!活该!”
陆玄:“他怎么活该?你倒说出个理来!”陆青又不言语。
陆母斥道:“你个混账东西, 不知尊卑长幼么?他是哥,你是弟,他就有甚不是,还有你叔, 你婶娘, 再不济还有你大哥呢, 轮得着你管?”
陆青仍不言语。老太太更来气了:“还站着, 你给我跪下!”陆青待要不跪,见老娘气得直打哆嗦, 不情不愿跪下了。
陆母看他梗着脖子, 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越发恼了,转身左右踅摸,抓到一根棍子,就要打他。陆玄忙拦着,喊陆青:“你还不快说, 到底因为什么?”
陆母把棍子递给陆玄:“还问, 这个犟种, 越来越驴性了,我还治不了他了!你给我打着问,我看他不说的!”陆玄接过棍儿,低声喝:“你还犟!你也不想想, 这么大事儿, 你蒙的过去么?还不快说!”
忽见陆青从地上站起来, 转身往外就走,倔头倔脑, 一径穿过前厅,出了大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