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中没听明白:“怎么回事?是继明兄有了新嫂子了?”蒋铭早知武继明风月场中子弟,料是跟哪个行院的妓|女好上了,便道:“继明好艳福!我说看春光满面呢,快,跟大伙说说,佳人什么来历,你俩怎么认识的?”
马怀德笑道:“蒋兄还只管问,这人在座的都见过,老相识!”都惊讶道:“却是哪个?”武继明叫打趣的急了,叫道:“你们听表哥说,哪有的事儿!”怀德道:“哎呀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你还瞒什么!”
原来就是上次宝乐楼聚宴,叫来供唱的王芸儿。继明当时就喜欢她,后又叫她唱了一次,又去她家院儿里玩耍,便恋上了。重阳节时,趁马怀德回溧水的当儿,武继明跟家扯个谎,说要跟着看他舅舅去,谁知竟没去!在王家院儿里连着住了半个月,就把王芸儿梳拢了,身上带的五十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现下还一月十两银子包着她,不叫接别的客。俩人好的山盟海誓,难解难分。武继明一有空就盘桓在表子家。
萧纯上笑道:“继明忒不够意思了,蒋兄他们不在家,也罢了,瞒的我也一丝儿不知!”
蒋铭看武继明脸也发红了,不再取笑他,只说:“哪天咱们再聚,继明把妙人儿也带来,你两口儿,陪着大伙吃一杯!”
众人接着饮酒,马怀德要行令,请蒋铭做令官。蒋铭道:“继明兄好事儿,咱们就行一个‘风花雪月’吧,各人轮到哪个字,说一句诗,吃了门前杯,说不出来,吃一杯再罚一杯,再说一个笑话。”
掷骰儿排次序,第一个就是马怀德,呆睁了两个眼睛,半晌说不出来,催的急了,叫葛来官替他说。纯上道:“这不行!说不出,就该罚,还有叫人替说的?”
蒋铭笑道:“替说也行,就只罚一杯酒,笑话不用讲了!”来官就说了句:“桃花依旧笑春风。”
允中拍手道:“着!这句犯着花字,我可是不用说了,连这门杯都归马大哥!”
马怀德举起筷子,往来官头上一敲,笑骂道:“这没用的东西,给个机会你,又不作脸。真当你爷不会怎地?”那葛来官被他打疼了,摸着脑袋,又不敢使性儿,圪揪着脸,半日才好了。
马怀德连吃了两杯,笑道:“得悠着些喝,允中兄弟饶我一杯罢,我说个笑话。”
因说道:“父子两个,担了一坛子酒走路,不想路滑了,做老子的跌了一跤,啪!酒坛子摔碎了,流的满地是酒,儿子赶紧趴在地上,伸嘴儿就喝,看他老子还站着,喊他,‘您老还不快来,敢自还等上菜不成?’”
一哄都乐了。马怀德又吃了半杯,剩下半杯给来官吃了,说了一句:“洛阳城里见秋风。”允中笑道:“云想衣裳花想容”,也吃了一杯。下面几人依次说,玩了一会儿。
众人恐马怀德酒后闹乱,都不敢劝他多饮。怀德看差不多,就不吃了。吩咐银儿和来官去间壁待着,叫店家拿汤饭他俩吃。
这厢怀德站起身,给蒋铭三个满杯斟了一轮。三人都道:“马兄年岁最长,这如何使得!”
怀德道:“玩笑归玩笑,还是说两句正经的。马某这次来金陵,认识了三位,还有上次见过的陆青兄弟,可谓有幸。明日我就回溧水了,不知啥时候再来。拜托诸位,别忘了马某这个朋友。”
蒋铭等都道:“马兄这是说哪里话来?这等客气。”
武继明笑道:“我和他们三个相识多年,交情没的说。待表哥下次来,咱们再好好聚,都是金陵城里住着,还能走了谁不成!”
怀德道:“各人都有事呢,哪像表弟是个富贵闲人!我这次来,见你身边不少人,就只这几位,真正算是好朋友。不是我说你,那些抹嘴帮闲的,只哄着你高兴,领着你往院儿里逛去,都是什么人!还不是图你衙内身份,混吃混喝,蹭几个钱使?你心里得有数儿,不要尽着那起贼奴才撺掇,说什么你都听,自家人好话反听不进去!”
武继明皱眉道:“表哥你又来了,平白的,又说我做什么!难道你是不玩儿的?”
蒋铭三人听这话似是有因,都不言语了。
马怀德道:“我自然也玩,可玩归玩,不能玩过了界,像你,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继明不悦道:“我怎地就把自己玩进去了?表哥你喝醉了不是!”马怀德道:“我怎地醉了?今儿我自己收着哩。”
向蒋铭道:“蒋兄,今日请三位来,一来为表马某钦敬之情。二来,请各位看在好朋友份上,帮我劝劝继明,快叫他收收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