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帮忙弄腿上的石膏时不觉得什么,此时却后知后觉的全身发麻。大腿上滚烫好似火烧,脸上也热起来。
苏禾做惯活儿的人,蒸馒头非常的快。怕他这里没碱面,她从家里用纸包了一些过来。试好碱后上锅蒸,这时间顺带将做饭这里整理洗涮。
“等下我自己洗、”
“闭嘴好好休息。”
怎么又生气了,他哪里惹着他了?是嫌弃他太邋遢吧。其实在男人堆里他不算邋遢的,上大学时宿舍里八个人他最干净。这是因为本来就忙,又摔断了腿行动不便,所以家里才这么脏乱。
苏禾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做饭这一块儿,转头瞧瞧乱哄哄的书桌,又看看躺在炕上的他。她默默叹口气,越发生自己的气。
忍着想将这里彻底打扫的念头,虽然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也看到了他衣服上的脏污,但她决定就当没看见。
别再深入了,再深入真的要被误会的。
等馒头蒸好,她将灶火用煤面子闷住,给他灌了暖壶。将馒头和一碗水放到他跟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抬腿就走。
秋高气爽,在这没有任何污染的时代,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空。望着繁星明月默默叹息,摇着头回了家。
“大晚上的去哪儿了?”一进门碰到母亲,老太太关心的问。
“随便走走。”
“你胡婶子说她娘家大队有几个合适的,等收了玉米你们见见。”
“娘、”这一声拉的很长,这一声充满着不情愿。“我这刚离婚,清清静静先过几天不行嘛。”
“不行。之前就挑三拣四,旁人家孩子都多大了,你这好不容易结了婚,结果又离了。等再大了怀不上孩子,你这辈子就毁了。”
纺花织布露颗光肚,养大孩子是条活路。这时期的老人们都这么说,苏禾也是从小听着长大的。这时代家里没儿子都会被人欺负,被吃绝户。更何况你一个女人,那得被欺负死。尤其老了不中用,没后的话那坏心的人往死欺辱。
“唉、”看她走了,她娘出声喊:“你倒是给个话,是在咱家见还是去男方家见?”
“随便。”
翌日上工收红薯,她依旧选择挑担多挣工分。下工的时候跟闺蜜结伴,闺蜜开玩笑的说她没精打采。
“是太累了吗?我说你别太拼命,找个男人嫁了,别把自己当男人使。”
“怎么一想到这个就烦呢。”
“你是被钱宝贵伤着了。我说姐妹,你别死心眼,这天底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了他钱宝贵,自然有别的男人。”
“要是还是过不好呢?”
“哪有那么多过不好的。你看我,婆婆嫌我生了闺女,我不是跟她分开过了。我现在不好好的,想要儿子接着生就是。”
“那要是生不出来呢?”
“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他要真想要或者跟人换一个,或者抱养别人一个。”
好羡慕闺蜜这心大,她默默的不再说话。不说别的,拿自己的骨肉换旁人家的孩子,这种事儿她接受不了。
唉,她接受不了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不能容忍丈夫有外心,不能容忍丈夫不向着自己,不能接受将自己的孩子换一个婆家喜欢的。这些都是她的底线。
“你就是要求太高,所以才活这么累。你听我的,过日子啊有时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较真。什么都不能接受不能容忍,那你这要求太高谁能达到?”
“没人做得到、没人能接受,大不了我自己过。”
“你啊。撞了南墙怎么都不回头?”
“撞了南墙我就爬过去,不一定非得妥协非得低头。不过就是累一些,也许以后苦一些。这些都没关系,反正有些事我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大路上,一抬头碰到了熟人——钱宝贵穿着体面的中山装,手里还拿个公文包。跟他一起的是王红英,这俩这是顺路?
苏禾加快步伐,闺蜜也赶快跟上。两方很快错过,闺蜜小玲回头看了那俩一眼。
“哎,你说王红英一个未婚的,不会看上这二婚头吧?”
“谁知道呢。”
钱宝贵和王红英,这俩是现在才有意还是之前钱宝贵就的外心就是她?毕竟是前夫,苏禾还是脑子自动过了一下。钱宝贵这人之前对王红英可是没兴趣的,怎么会忽然间……
算了,不想了。这人本来就是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了一个人。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