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走出老远,到自家门口了想起来,他腿肿了,面放在那儿等着发。那他晚上吃什么?
好,这是个问题。她拍自己脑门一下,自己这闲事是不是管太多了?无亲无故,甚至连朋友都不算。可以说那场事故发生之前,两人基本没什么交集。
“他不是我的责任啊。”
“说什么呢你?”
低低的自言自语,她哥从外头进来开口问。她回头默默摇头,进屋打水洗漱。
晚上老母亲做的稀饭,干活的人一人一个小菜团子。又累又饿,这饭在口中就特别的香。粗糙的粮食嚼在口中,让心里有了幸福的满足感。
他在家不知道吃的什么?
这念头出现的太丝滑,想拦都拦不住。一个劲儿的跟自己说他不是自己的责任,那么个大活人,肯定不能饿着自己。少咸吃萝卜淡操心,让人误会。
吃完饭洗了脚,换了鞋和衣服后将弄脏的顺带洗净。收拾完发现缸里水不多了,她每天都洗用水最多。挑上水桶去挑水,大队最大的水池边上,听到一个新消息。
“摔了。我进去给他送水,他摔倒在地上。哎呀,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
这人是给孟宏志送水的,他说的摔了,应该是说孟宏志摔了。原本就有些担忧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她将水送回家后还是出来去了他那儿。
破旧的窑洞一灯如豆,她在门口敲了一下门。男女有别,万一他有什么不方便的。
“请进。”
听到回声她推门进去,他半躺在炕上,屋里依旧那么杂乱。看到是她,他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
“我吃过饭了。”
她目光扫过做饭的地方,跟她走时没多大区别:“吃的什么?”
男人忽然笑了,然后又龇牙咧嘴。腿太疼了,刚才摔在地上,也不知骨头有没有错位。打着石膏呢,估计没错位。就是一直活动肿的厉害,这疼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没吃。”
苏禾默默翻个白眼,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不是生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呢,明知道他跟自己无关,干嘛老替他担心。听到他撒谎不高兴,听到他实话实说还是烦躁。
锅碗没洗,她利索的从水缸里舀了水到锅里。将碗筷都泡进去。四下寻找刷锅的刷子,他在炕上过意不去的开口。
“我其实不饿、”
“闭嘴。”
回头瞪他一眼,心里的烦躁让她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找到刷子后利索的刷锅洗碗。随后锅里添水,烧火熬点儿稀饭。
台子底下有几个麻包,她随便打开一个,正好是白面。这家伙,白面不少啊。既然有这么多白面,她就一次多给他做一些。明天可以热了吃。
另一个口袋里是玉米面,她将白面和玉米面掺和起来,温水和面烙饼。找了找他这没葱,花椒也没有。
这日子怎么过的?要说穷吧,白面那么多。要说丰富吧,连根葱都没有。哪怕有根野葱也好啊。
默默叹口气,她转身出去循着记忆找到了那片长着小头蒜的地方。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干脆连着杂草一起薅。胡子眉毛一把抓,很快弄了一大捆。她抱着返回,进屋后将东西放在笸箩里递给了他。
“捡一捡。”
“哦。”
他在炕上坐着分捡野蒜,她在地上揉面擀面。将和软的面擀成一个大面片,倒上少量食用油,将分拣好的小蒜洗净切碎撒在上头。
从一头卷起,用刀切成等分的小剂子。拿起一个朝两头拉扯,拉长后再盘起来,然后用手来回压几下,一个小饼就成型了。
此时锅里的稀饭也熬好了,她将锅端开,重新放了一口铁锅开始烙饼。也不舍得放油,就那么干烙。
烙饼的间隙给他盛了一碗稀饭,孟宏志看她那么烙,心想肯定梆硬。不过也非常好了,那么多够他吃两天的。
很快她烙了一张出锅,用刀切了两刀给他用碗盛着端到跟前。饿了,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嘴里。
嗯?居然松软咸香非常的好吃。很快碗里的稀饭和饼子全进了肚子,饱了,可是还是很馋。肚饱眼馋,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天。
“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明早你热了再吃。”
“哦。”
好像被发现了,他脸上忽然间热的很。太没出息了,一块儿烙饼一碗稀饭,他之前那股颓废气息一扫而空,幸福的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