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
白天在家休息,晚上的大夜。她心里还在担心嫂子生产后工作该怎么安排,结果当晚她前脚走上班,后脚钱家就传出了钱老婆子的哭嚎。
“我的闺女啊,我的闺女。”
夜深人静,这哭嚎声特别扎耳。苏禾睡梦中被惊醒,下意思的先将孩子搂进怀里。两口子一个抱一个,孟宏志伸手打开了台灯。
“大半夜的,谁在哭?”
“好像是钱老婆子。”苏禾对她的声音十分熟悉,仔细分辨感觉是她。
“好像在哭闺女。”
“她四个闺女,这是哭哪个?谁怎么了,这怎么大半夜的哭嚎。”
两口子抱着孩子一边安慰一边小声议论,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钱俊芳、她要生了,要出事的话她的可能性最大。
孟宏志哄睡了儿子,将孩子放炕上后他转身下炕。“我去看看情况。”
“好。”
钱俊芳是周峰秀的媳妇,这关系论私跟苏禾有亲,论公,周峰秀和他是同事。若真的是钱俊芳出事了,还是关心一下。
他前脚穿鞋出门,后头他妈披着衣裳过来。没顾上问他,转而跟苏禾小声谈论。当得知这七拐八绕的关系后长叹一声。
“女人生孩子就是过关,希望平安吧。”
“嗯。”
不管关系好坏,这样的时候同为女人,她们都没往坏处盼。都希望能度过。可世事难料,等了一晚孟宏志回来,却不是好消息。
“连夜送了县医院,没救过来。”
“难产?”
“大出血,到医院人已经没了心跳。”
女人生孩子,好多人根本不当回事。钱老婆子知道闺女生产,女婿托人给她带信儿了。她还想着等翌日再去,因为家里偷挖煤需要她给人做饭,所以没及时去。
没成想再得到消息就是这,跟着送医的路上,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成了永别。
“孩子呢?”
“一尸两命。”
“周峰秀这是什么命,俩媳妇全都是难产,还都一尸两命。”
周峰秀死了老婆,单位里请假半个月,一副伤痛欲绝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忍。连孟宏志都把工作全揽了下来,让他好好料理妻子后事。
“节哀。”
“多谢。”
接连死了俩老婆,大家却都在说这个男人有多深情。苏禾遛娃的时候听到大家的闲聊,楞了好一阵。是她脑回路跟旁人不一样,怎么想的点跟大家这么不同。
死的人是他老婆,不该觉得他老婆很可怜嘛。年纪轻轻的,结果生孩子一尸两命,太可怜了好不好。
“说明人家会做人。”她娘这么说到,人活的岁数大了,好多事儿还是看得到根源的。
“好多死了老婆的岳家都会闹,哪怕不是男方的错也会迁怒。可你看人家,跟钱家关系依旧那么好。整个公社十里八乡,大多数都说这男人可怜、极少数说他媳妇可怜。可见这人有多会做人。”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在外名声很好。可我总感觉他那人……咋说呢,反正不对劲。”
“你多心。大家都夸的人,你偏觉得不好。”
“反正我跟他不对眼。幸好没嫁他,不然这出事的该是我了。”
“呸呸呸,别没个忌讳。我闺女是有福气的,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孟宏志之前去要账,如今资金到位洗煤厂建设的如火如荼。周峰秀死了老婆在家休假半个月,再上班时依旧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但苏禾去县城买东西的时候却碰到他在百货商店买东西,那模样春风得意。
升官发财死老婆,听说钱宝贵最近挖煤不少,这是合伙挣到钱了?他买的是女人用的护肤品,售货员声音很大,听得到说这是最好的,上海产的。
他媳妇都死了,买护肤品给谁?
男人买了东西离开,一转头看到了她。两个隔着老远的距离点头示意,苏禾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走到卖布料的柜台扯了六尺布。
“天凉了,能给孩子断奶。你这本来奶水就几乎没了,干脆给俩儿子戒了吧。”
回家她娘抱着弟弟的闺女在这边,小女娃如今在断奶,她娘给孩子蒸了鸡蛋羹,小家伙吃着鸡蛋羹还盯着弟弟手里的奶瓶。
“年后吧,再吃几个月。年后天气还凉,不耽误。”
“行,到时候我跟你婆婆一个带一个。”
听说她年后要给俩儿子断奶,周月秀有些焦虑。这工作当初说的是替苏禾,可这一年多下来,她感受到了月月有进项的宽裕,哪还舍得再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