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胆敢在青汇坊闹事?”坊主带着护卫姗姗来迟。
眼前的混乱尽收眼底, 她目光平静地看过众人,被绑成粽子的男子, 和昏倒在地上的言却, 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
仿佛眼前发生的, 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冷静地打点好一切,让人将言却扶到后院去养伤, 这才有心思理会贺灵。
“方才多谢这位小姐出手帮忙。”她十分冷淡道。
贺灵打量着她。
坊主是一个十分清瘦的中间女子,太过清瘦了些,颧骨都有些尖锐地突出,面部线条凌厉,一双眼睛的眼头和眼尾都是尖的。
这样瘦削,偏她还穿着件随身的衣服,身上的轮廓清晰,不是无力的,看着虽瘦弱却十分有劲力。
“怎么来得这样晚。”贺灵难得有几分埋怨。
她原以为青汇坊做得这样大,每日进出往来这么多人,在防备应急方面应该做得很好,哪里出了事,便能迅疾反应过来。
谁想言却伤得半条命都快没有了,他们才迟迟赶到。
如果不是她在,如果不是这人的武艺并不精到,言却今日,又会有什么苦果。
坊主的笑容薄凉:“青汇坊行事就是如此,小姐说得未免有些逾矩。再说,人也没有出事,不是吗?”
“你……”贺灵没想到坊主的话这样不留情面,想起言却的样子,心火暗生。
坊主一点不在意言却如何,这位小姐是不是生气,现在的青汇坊已经恢复平静,大家欢乐如旧,便没她什么事了。
她随便嘱咐了两句,准备离开。
贺灵也不想与她多言,她担心言却的伤势,开口道:“方才言却的手,也被伤到了。”
“手么?”坊主终于有些许反应,可又很快恢复方才的冷硬,“既然伤到,也算不得什么。”
“小姐还想在青汇坊玩耍请自便,旁的都是我们青汇坊自己的事,不必小姐多言。”
怎么会有这样冷漠的人。
贺灵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来青汇坊的日子不算少,渐渐也明白这里究竟是在做什么的,也知晓言却在青汇坊中有什么样的威望和声名,受多少人的推崇和喜欢。
眼下言却境遇堪忧,可这个坊主却,却……
就算是养得家宠出事,她也该有几分表示,更何况是在她手下做事,为她带来好处的言却。
她这样做,跟方才伤害言却的男人,又有什么分别。
贺灵冲上去几步,却被身后的盛晴拉住,盛晴对她摇了摇头,只能看着坊主离开。
“为什么?”贺灵发问。
盛晴道:“你同她理论什么,人家逐客令都已经下了,走吧。”
“可是言却。”
“言却可是她的摇钱树,当今谁会同钱过不去。”盛晴面无表情道,“怎么遇着言却的事,你便冷静不下来了?”
贺灵担忧言却,听着盛晴语气中的讽刺也十分心疼,她抿了抿唇:“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盛晴道,“眼下我得去别的地方,总要去试试,看看旁人有没有办法,你自己先回去吧。”
只好如此。
贺灵和盛晴作别,并未迈出几步,盛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贺灵。”
贺灵转身:“怎么了?”
盛晴没有说话,看了眼仍旧热闹的青汇坊。
大家脸上的笑容与从前一样,谈论的东西和从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或许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这件事对言却是致命,是重要,于他们来说,太轻太轻了,不过转眼间就可以毫不在意。
盛晴笑了笑:“没什么,你回去吧。”
贺灵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可盛晴只是微笑着,看向更远更大的地方。
她无力地抓着衣角,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回到长公主府上已经是傍晚。
贺灵没有什么胃口,呆坐在院子里,一会想的的身受重伤的言却,一会又想着满身失望的盛晴,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这样没用,想做的事情,竟然一件都做不成,甚至没有一点方法和头绪。
她成长得太慢太慢,已经是这样的年纪,都不能独挡一面。
总这样否定也于事无补,贺灵情绪缓解了些,吩咐人给太子递了帖子。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不过去兄长那说几句话,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妨碍。
贺灵叹了口气,看着沉寂的夜空,只是言却,又该如何呢。
她想不出应该将言却如何,直到有个小童,偷偷拦住她的车驾,贺灵才知道,言却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