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个艳阳天, 天高云阔,下午的时候,刮起了沙尘暴。
因为气候骤变, 宅子门前宽阔的步行街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护城河边上的几棵杨柳树被刮得七零八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 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行人。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有穿着清朝的长袍大褂的老者,也有穿民国时期的旗袍, 肩上搭着一条皮草的贵妇,还有穿六七十年代蓝色粗布中山装的年轻男人。
这群打扮各异的人, 好像也不受这漫天的狂风黄沙影响,他们步履轻巧吗, 表情轻松地谈笑着, 朝王家的这座宅院走去。
他们走到宅院门口, 贴着封条的将军们忽而大开, 沉寂了上半年的老宅,终于等到归家的主人。
待这一群人走进宅子里, 门又自动合拢,封条纹丝不动。
他们走进院子里,院子里萧索枯败的草木眨眼间全都活了过来,叶片翠绿,繁花盛开,草尖尖上还挂着几滴露水。
一行人走进客厅,家具地板上的灰尘自动拂去,房间也变得干净清净。
众人在堂屋正中的红木沙发上坐下,那个身着旗袍的贵妇笑着牵起程十鸢的手,又续上了路上聊的那个话题,
“刚说到程襄把你的牌位偷出来,你就这么拎着去见了路家的父母,后来呢?”
程十鸢乐了一下,
“我把牌位掏出来,可怕路家的人吓懵了,一个个脸都白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后来还是路北尧帮我解围,说我们老家的规矩,女人一旦认准了哪个男人,就自己做好一个牌位送过去,意思就是生是这家人的人,死是这家人的鬼的意思。特荒谬,但他们家人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只好相信了。”
贵妇拍了拍程十鸢的手,笑得一脸欣慰,
“我对这个路家的傻小子,还算满意,那后来他没问你是怎么回事啊?”
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果盘,里面放着一些果子,其他人的手里也凭空出现了茶杯,茶水还散发着袅袅热气。
程十鸢见怪不怪地薅过一个苹果,拿到手里,咬了一大口。
和家人见面了,她那股小女儿家娇憨的神色又出现在脸上,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我回去以后就全给他说了,我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他们这个世界的,牌位是怎么回事,全都告诉他了。”
那个身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年轻男人问,“那他吓着没?”
问话的人是程十鸢的大哥,之前这个哥哥和程十鸢的关系最好,兄妹两个还经常一起结伴去找路家哥哥玩耍的。
程十鸢咽下嘴里的苹果,
“他这人吧,特别奇怪,我给他说了这些事以后,他不但没被吓到,还因为以前的经历,很心疼我呢。”
说到这里,程十鸢老脸一红,想起那天路北尧把她搂在怀里,俩人唇齿相依的场景。还好俩人的身体都还算不错,命短一点的都不敢那么不要命的亲。
旗袍贵妇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听越满意,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是个好孩子,可惜不能亲眼见他一面。”
坐在上首的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正是程十鸢的爷爷,程氏的第6代传人,御医程时蔚。
他一直静静地坐在那边喝茶,神情严肃,身形板正,看起来就有一种大家庭长辈的威严。
听到这里,程十蔚才出声问道,
“鸢儿,你真想好不跟我们走了?就为了路家那个小兔崽子,你就打算留下来了?”
在当年全家人一起赴死之后,除了程十鸢,他们其他人都同样见到了那个老者,也都重生了,只不过每个人重生的时代都不一样。
程十蔚重生在晚清年间,那个时代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瘟疫横行,他以一个赤脚医生的身份,于危难中挽救万千百姓的命运。
程十鸢的父母重生在民国初期,那时候西医刚进入国内不久,外来的资本大肆打压中医,许多经方就是在那个时候流失的。
父亲以药材商的身份,暗中收购中药方子,使那些凝结了先人智慧的中药方子得以保留。
哥哥穿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候国家经济刚遭遇重创,社会正处在巨大的变革中。哥哥带头掀起了一场中医药普及运动,让处于动荡之中的底层百姓也能看得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