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尧客气地回了一句,“早。”
方康喝完一杯豆浆,又打了一杯,“你俩昨晚可没少喝,几个苗族汉子才给你们摁回来。”
路北尧和程十鸢对视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没接话。
方康自顾乐了一下,端着豆浆走到靠门的那张桌子坐下,他很快喝完豆浆,把杯子扔到桌子上,朝连接着餐厅的厨房那边喊了一声,
“孟珊珊,出来把杯子收了。”
随着方康的话音落下,厨房那边的门帘掀开,昨天来房间叫程十鸢的那个微胖但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走到方康那边,把他喝完的豆浆杯收拾了。
把杯子送进厨房,女人又走出来,拿了个盘子,自己拿了几样吃的。
方康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问,“你还没吃早餐啊?”
女人低着头“嗯”了一声。
“怎么这个点还没吃早餐?客人都起来了,你倒好,你比人家花钱住店的还享受。”
方康不满地埋怨了几句,看到女人拿了两个包子,他又嘲讽道,
“肉包就别吃了,也不看看自己都胖成球了,还吃什么肉包?我看你那脸也就跟肉包差不多少。你喝点稀的得了,你看你那小腿,粗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这番话很羞辱人,哪怕这个孟珊珊是方康花钱雇来的店员,也不能这么不给人留情面。
而且说实在的,孟珊珊并不算胖,她本身的体态就是那种丰腴富态的,露在裙摆下面的小腿也确实不瘦,但白皙健康,是现在网上很流行的那种国泰民安的长相。
孟珊珊紧咬着下唇,略显苍白的唇上都被咬出了一道血痕,看样子心里也是觉得羞愤的,但她却没有和方康争吵,只是默默地把那两个包子放回了蒸屉里。
看到这里,程十鸢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不吃了,倒胃口。”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被餐厅里的几个人听到。
路北尧也放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咖啡杯,“那现在走?”
程十鸢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肘间,走过方康身侧的时候,语带讥讽,
“有的人还真是,看什么粗的都羡慕,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太细了啊?”
路北尧适时地乐了一下。
方康也不知道是没听懂程十鸢的含沙射影呢,还是脸皮够厚,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悠悠地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再睡一个回笼觉。
*
程十鸢今天和姒回说好了要一起去逛药材市场,到了龙家,姒回正在给一个胳膊摔骨裂的老奶奶治疗。
把配好的几种草药磨成粉,用香油调成糊状,再把这些糊糊厚涂在老太太的胳膊上,最后再用纱布包裹上。
姒回嘱咐老太太,“这几天不要干重活,不要着水。”
然后站起身就要送老太太出去。
那老太太赶忙从衣服内兜里掏钱出来付,姒回拦住她的手,“不要给钱,草药都是自己上山挖的,又没有成本。快回去吧。”
等人走远了,姒回才和程十鸢解释,
“这老太太命苦,唯一的儿子在城里的建筑工地上出了工伤事故,遇到无良老板,出事两年了,赔偿款都没打过来,她自己带着孙女住在寨子里,收入来源就是向游客出售一些农产品。”
程十鸢问,“遇到这种家庭困难的就不收钱了吗?”
姒回顺手拿过小竹篓背在背上,
“做医生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我经常给我女儿说,如果她的志向是赚大钱,那就不要学医,能赚到大钱的医生良心都是黑的。”
姒回看到路北尧还乖乖地坐在医馆门口的小竹凳子上,就对他说,
“小路,你要不要去屋里和男人们喝酒?我们去逛草药市场,你估计也会觉得无聊。”
路北尧一听到喝酒两个字就头痛,赶紧站起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会开车,还能帮着拎东西。”
“那行。”
三人一起顺着石板台阶往下走,路过芦笙场的时候,遇到了昨晚赛跑的那只大黄狗。
大黄估计是把程十鸢和路北尧当玩伴了,撒欢地朝他俩跑过来,小狗尾巴摇得跟个螺旋桨似的。
跑到跟前,大黄却没有接近他们,隔着一米远,又转身往前跑出去一截,见程十鸢他们没有追过来,大黄又跑回来,循环做着同样的动作。
程十鸢不解,“这狗要干嘛?”
姒回憋着笑,“估计想邀请你们两个和它赛跑。”
程十鸢觉得更奇怪了,“它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和狗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