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到皇城了。”
钟肃挥着马鞭,望向远处黄昏下的皇城门,城墙伟岸,仿若镀了一层熠熠金光
“云云殿下?”
“嗯……”
祁云从软榻上费力的睁开眼,被乔申洛扶了起来。
这几日小腹虽是不似之前疼痛,但却仍旧浑身无力,更为嗜睡了。
“云云殿下,快看,锦国皇城到了……”
乔申洛掀开帘帐,好让祁云看得更真切一些。
祁云微微起身,将头探出车帘外,风缠青丝,似墨绕着素雅精秀的脸颊。两只杏眼受风微虚着,面色凝玉透红,轮廓勾勒光影,活像个半面菩萨。
“皇城……”
祁云顾自呢喃着,从前宫中的他似乎只有一身懦弱无能,无数鄙夷生冷的目光将他拥裹,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甚至害怕的想要抛弃所有,逃避一切,以为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明明他还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亲母突然身死,为什么父皇却满面冷漠,为什么他孤身一人饱受折磨……
只是他胆怯懦弱,害怕自己愚笨无能,什么都做不到……连反抗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亲母曾对他寄予厚望,而他却妄自菲薄。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了,他想堂堂正正活一次,为了亲母,也为了他自己。
“云云殿下,回宫就能见到你的亲人了,殿下可心中欢喜?”
祁云闻言将车帘轻轻拉下,回过头看着乔申洛,摇着头浅浅一笑:“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母,早在十七年前就亡故了。”
“哎呀!恕我嘴笨。云云殿下,我们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啊……而且卫将军和你腹中的孩子,更是你的亲人。”
乔申洛无奈抓了抓头发,汗颜的赔笑着。
祁云微笑不语,只是伸出手来,缓缓抚上了稍有起伏的腹部。
这两个孩子……跟着他受了许多苦,此去未定,虽然一子已去,但他定然是能保则保。
还有长临,不知此后能否再见,如若无缘,他只愿……各自安好吧。
“……殿下,已到城门外,属下与护卫军商议过了,可直接驾车而入。”
两旁的护卫兵见来人是钟肃,行了个军礼,顺而打开城门恭迎。
马车行上宫中平坦的石砖,连车内也舒缓了不少。
“好。三日将至,明日开战,按照父皇与宫廷礼制,今日必定置晚宴。”祁云顿了顿,皱起柳眉微微思索。“想必太子定有所动……”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宫中与属下内应之人,在日前曾传书。太子早已有谋反之意,甚至叫二皇子尽快带兵回宫,护他登基上位。”
祁云双瞳一怔,连忙问住:“那明日之战……岂非无兵卒抵挡!?”
“恐怕只得如此,但骠骑将军不知是否也在今日跟随二皇子回城,若是他还在也能抵挡辰国几日。属下亲父前月被皇上派去北上萧国交界处镇守,暂时无法返回皇城。虽说宫中也有护卫军,但终抵不过征战大军。”
“看来今夜必有一场恶战。太子心狠手辣,若是让他就此得逞,我一条命不足惜……但锦国千万条性命便落在他手中了……”
祁云扶额思虑了半晌,随后道:“申洛……你能否今夜传书将军府?”
乔申洛两眼猛地瞪大,两手交叉胸前,张口只道:“云云殿下,我都已经辞职了,这个活我是真的干不了呀……”
“那……”
祁云揉了揉眉心,若是卫长临不知此事,仍旧进军,恐怕要扰了边城百姓的安宁。
“不过嘛……大侍卫应该会给卫将军报信吧?”
“为何?大侍卫如何知晓此事?”
乔申洛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云云殿下,我可是亲眼看到倾水城客栈的掌柜老板……跟大侍卫——好生亲密呢。”
“跟大侍卫好生亲密?……难道说……那老板是辰国细作?”
“反正不大寻常,按照我行走江湖多年,应该是如此。”
祁云看着乔申洛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仍存疑虑,但也宽慰了不少。
“砰——”
车顶上突然一声响动,像是什么重物掉。
祁云与乔申洛见状立马闭口不语,警惕的看着头顶的动静。
只听车顶上好像猛地安静了下来,但瞬间又是一阵悉悉索索。
乔申洛瞪大了眼望着祁云,两只珀色眼瞳左转右转,像是害怕极了。
“何人在此?”
祁云镇定如常,钟肃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停下马车问:“殿下……发生什么了?”
只见一位黑衣人立即从车顶上翻越进来,见着祁云就是重重一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