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临面上红着,眉眼肃杀,但却慢慢道:“去……书房。”
金管家见到老爷,急急迎着,见酒醉如此便担忧道:“老爷……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可别喝伤了身子啊……”
卫长临道:“多事。”
朱并修扶着往前走,侧过头对管家说道:“金管家,劳烦你差人去与祁公子说一声,将军今夜平安回府了,只是在书房休息。”
金管家回着:“是是是。”
落清阁。
祁云百无聊赖的站在窗前,明明眼前漆黑一片,但他总想着府中天边绯红的烧云。
阿盈走来道:“殿下,将军回府了,不过今夜是在书房休息。”
祁云颔首以应,不求别的,只要他回来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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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慌忙跑到茶昕阁,见着子山公子便道:“公子公子!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前些日子您不是新作了曲,想献与老爷吗?眼下许是个好机会呢……”
子山起身,抬手亲昵般摸了摸翠儿,道:“多谢翠儿,我这便取琴前去。”
他转过身从一旁取过墨琴,抱于怀中立即出了门。
翠儿脸红心跳的偷偷看着,愈走愈远的那抹白影。
子山跨过月门,眼神略带嫌恶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如今让将军打心底认可他,才是权宜之计。只要一擒住对方身心,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子山神情淡漠,继续自言自语道:
“……那个哑巴依着将军令不能出阁,身边也常有下人伴随,若是想弄掉其腹中之子,只能等将军不再重视那人……”
不过……很快了,很快他就能和师傅再次团聚了。
朱并修将卫长临扶入书房椅上,又差人端了杯水来给将军醒酒。
卫长临放下瓷杯,暂且清醒半分,随后轻轻挥了挥手道:“退下。”
“是,属下告退。”
朱并修俯身退出房门,出了条路正欲拐弯,便见子山公子抱着琴来,他行着礼道。
“子山公子。”
子山抬面堪堪一笑,道:“大侍卫。”
朱并修也没多想,行完礼便走了。
子山暗自虚惊一场,薄衫于夜色下不甚明显,但隐约看得到身形嫚嫚如柳。
见有人推门入书房,卫长临盯着门口,看到来人一身白衣,便不耐道:“你来做什么?”
子山行了礼,反倒说:“将军,您不回落清阁做什么?书房里总没榻上舒适,连日忙了许久,将军不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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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正欲坐回榻上,习惯性的抚了抚食指上的玛瑙,谁料突然心上一抽,莫名升起几分慌张来。
阿盈看着,担忧道:“殿下,您怎么了?身体不适吗?乔医师许是刚走不远,小奴去把他再唤回来。”
祁云摇了摇头,一手抚着胸口道:
——带我去书房……
阿盈看天色已晚,便劝阻着:“殿下,明日再去吧?眼下实在是太晚了……”
祁云仍道:
——带我去书房。
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阿盈见此,拗不过,便抚着对方手臂向着书房走去。
“……”
转了几条路,终于到书房门前,阿盈正欲帮祁云开门,谁料祁云突然伸手拦住了。
阿盈这才反应过来,门内是有人的,而且听声音,正是将军与那位琴师。
“……多事。”
“将军不想去落清阁,难道没有什么理由吗?难道不想见……心心念念的府上夫人吗?”
“今日,我不见他。”
“也罢,将军累了吧?在下为您抚上一曲可好?”
“嗯。”
祁云望着纸窗,阁内传来子山清丽脱俗的嗓音,随即又响起悠扬婉转的琴音。
他不禁将手握紧成拳头,骨节渐渐用力的发白,连指尖都要渗进肉里。
不止嗓音琴声,对方定是处处都比自己好上千倍万倍。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发不出那样美好的声音,甚至让长临片刻轻松之事他都做不了。
既然……长临得遇如此淑人,他这等无用之人又怎能打扰?
阿盈见此忧心忡忡,小声道:“殿下……”
祁云随即低下头,有些失落道:
——走吧。
他可以日渐腐烂,但是却不想长临随他凋零。
阿盈不再多言,顺从的带着祁云离开了书房。
琴声扣人心弦,卫长临竟也有了飘飘欲仙之感,怪不得宴席之上都听得如痴如醉。
“好听。”
他看着子山抬手曲尽,抱着墨琴便起身正欲行礼,似是要退出阁去。
“多谢将军,不过……夜深了,还请将军好生休息,在下便不打扰了。”
卫长临从椅上起身,直直走向子山这方,伸出手来一把捏住对方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