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临冷冷嗤鼻一声,顾自朝前走了。
——落清阁
“公子!老爷回来了!!”
菁儿忙忙迭迭的小跑进阁内,坐在椅上的祁云眼睫瞬而一抬,神情略微有些惊喜,虽是看不见什么,但总感到眼中有种不可名状的迫切之感。
阿盈道:“殿下,眼下将军已回府,您也可以把这香囊与平缘结给送出去了。”
祁云微不可查的露出笑意,浅浅颔首,手里还轻攥着一只香囊与红绳。
长临终于回来了。
明明才这几日,为何却如此煎熬呢?
“亲父!爹爹回来啦!”
“祁云。”
卫长临抱着卫千川从阁外稳稳走来,看着祁云温润的端坐着,莫名心尖一暖。
祁云听着熟悉的人声与脚步,好像是哪里一瞬间雪消云散,胸口砰砰直跳,指尖也不免激动的颤了颤。
阿盈行礼道:“将军,小公子。”
卫长临应了一声,又把小家伙放了下来,转而来到祁云身边,一把将对方从椅上拦腰抱起。
“……”
身子突然被人抓住悬空,祁云一惊,但却感到周遭顷刻间都暖暖的,不禁轻轻将头一靠,熟悉的贴在卫长临硬中有软的胸口处。
卫长临俯身轻轻在对方额头上一吻,连看着祁云眼睫好似害怕的微微轻颤。
“迟来的端午安康。”
听着对方深沉却温柔的嗓音,闻着身上传来的淡香,祁云的心终于稳稳落地。
小千川站在一旁,连忙捂住眼睛,指尖还故意露出个缝来偷看,似乎是掩耳盗铃般。
菁儿与阿盈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主子若想办事,到底不会管他们“死活”。
祁云面上一红,轻轻仰起头也准备回礼。
“在下子山,随卫将军一同到府,特来拜见公子。”
子山抱着琴来,不便行礼,只是微微屈了屈身。
一众人惊诧的看去,脸上都不免露出疑惑却欣赏的目光来。
子山?还是随着将军一同到府?
祁云立即怯怯的收回了唇,听着来人年轻圆滑的声色,不免心间一颤,也不敢转头露面。
想必此人身份定不简单。祁云愣了半会,才念着外人在场看着,连忙从卫长临怀中挣了挣。
卫长临反倒不在意,就这样抱着祁云,径直坐回了主座上,伸手抚着祁云略有起伏的腹部,也不看子山一眼。
卫长临本就身躯高大,祁云反倒像是被人怀揣着顺毛的小狸猫。
子山抬眼看着,入门便没见过这位公子开口讲话,再者眼里好像木讷着,完全没有定向。
他便试探道:“在下冒昧前来,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子山。”
这意思是等着他开口说话呢,祁云一下没了主意,只能冲着子山的声音微微摇着头,示意他并无怪罪之意。
只怕对方多想,还以为自己借着上位之身,看不起台下人。
阿盈连忙道:“子山公子,殿下不便开口,也没有怪罪公子的意思。”
卫千川有些愣愣的答道:“亲父生病了,他看不见子山叔叔,也没办法给叔叔回话。”
子山眼中有些惊愕,但仍是平静道:“原来公子失明哑口,在下愚笨,竟未想到此处。”
此话一听,总觉得哪哪都有些不合适。
卫长临正色,对着祁云道:“夫人,这位是琴师堪比花坊艺伎,可要听听?”
祁云不知如何回话,长临不常叫他夫人,倒是奇怪。可把对方与艺伎相比,自然长临也是瞧不起的。
卫千川直勾勾的看着那把墨琴,道:“亲父,爹爹,我想听子山叔叔弹琴……”
子山趁机道:“皇上许在下借居贵府,子山便在此亲奏一曲,特谢公子与将军。”
祁云只好点了点头,既然是辰国皇帝的意思,他也不想多作为难。
琴动声起,起势清冷,转而高跌起伏,随后又哀怨缕缕。
祁云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从前在宫中有幸听琴师偷偷奏过此曲,名曰《绝寂十三式》,书中也有相关记载,讲述的是国家落魄,夫战亡儿病去,妻子最终难以忍受,用白绫自尽的故事。
既然对方是琴师,自然定知此曲不能随意弹奏,相当于诅咒人永不安宁。
难道此人记恨自己或是卫将军?
卫千川认真听着,曲尽,连忙拍手叫好:“真好听!子山叔叔真厉害!这琴也太好看了……”
子山笑着回礼,“多谢。”
祁云故作无事的笑了笑,转而对着卫长临张口默道:
——看千川如此喜欢,便向子山拜个师吧?
卫长临思索一阵,道:“好。”
子山暂看不明唇语,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随即便听着卫将军道:“若是不嫌弃,让我儿拜个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