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祁笙他们动不动便欺负你,动辄打骂。可是我却悄悄的站在角落,只敢看着。我看到你被他们打哭的脸,看到你被他们推下寒冬里的池塘,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也渐渐成为了他们的帮凶。皇兄,你恨过我吗?”
祁云突兀的站起身,看似冷静的抽出怀中的短剑,直指向祁赭。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帮凶。”
四皇子见此惊愕了半刻,对着短剑丝毫不畏惧,也起身道:“皇兄,你一定恨我吧?若是刺我一剑你能心里好受些,那皇兄……尽管刺。”
说着,四皇子便走近到祁云身边来,大手一伸,直接抓住祁云拿着剑的右手。
祁云一阵惊愕,受力手一抖,短剑顺势而落。
“哐当——!”
四皇子转而看着祁云,不顾其他,猛地一把将人扯到怀里。
不等祁云反应过来,一下便被拽到一阵暖意之中,他抬手挣了挣,可酒意却让他没了半分力气。
祁云不知道祁赭要做什么,但是身体又告诉他,对方想做什么。
“你……”
四皇子伸手环抱住祁云的肩,渐渐箍紧,直到两人毫无缝隙。他垂下头,看着祁云作势挣扎的神情,皱眉道:“皇兄,你还是那般心软,舍不得伤我。”
祁云无奈,现在的他并非心软,而是力量悬殊,根本杀不动。
祁赭比他壮硕许多,宽肩粗臂,连身前隔着衣物都知紧实有力。祁云明明比他大上三岁,可在其高大身躯前,反而更像是祁赭的弟弟。
祁云怒道:“放开我!”
对方仿佛用了全力,简直毫无推开的办法。
“不放!”
四皇子抱得更紧了,他把下巴轻抵在祁云的发顶,像是要寻到什么温暖一般。
“放开!!”
“不放!!!”
雄狮似的怒吼仿佛瞬间能点燃黑夜,祁云被四皇子的声音一震,连忙惊得身子也不敢再动了。
“……对不起,皇兄,我吓到你了……对不起……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我一直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本不该受到这些磨难的。”
好像安静的心弦的某一处,猛然被锋利的刀光斩断,无尽的委屈便如同大雨倾盆一般夺眶而出。
“……”
祁云哭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他把脸扑在四皇子坚实的怀里,好像瞬间放下了所有,无所顾忌的开始放声大哭。
“……”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忘亲母去世那日的模样,也不敢忘那些折辱过他的那群罪人。
祁云无数次向着满天诸神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杀害亲母的凶手,连着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到头来,他满手染血,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祁云不明白,为什么他苦苦去追寻一个结果,却要一同失去那么多本不该失去的。
四皇子心疼搂着对方,慢慢擒住祁云的耳垂,一点一点的,如同酌酒细细品尝。
祁云微微侧过头,两只唇角便毫无预兆的碰上了。
不知是谁先张的口,更不知是谁先伸出的手。
月下两人如同被披上了一层银光,朦胧的,浑然不觉。
四皇子把祁云推倒在石桌上,甩袖挥掉那两壶酒,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
祁云则衣裳半解,散漫的躺在上面,伸手拿着还未掉下的酒杯,抬起杯便饮了下去。
口边遗落的澄亮的酒液,缓缓滑落玉啄似的锁骨,分散的流向中间浅浅的沟壑。
“皇兄,我望着你太久太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许多事,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四皇子低头送来一阵暖意,将散落的酒液酌了一干二净,可还不肯放过的向下而去。
祁云感受着,身上火烧一般,又是温温热热的。
月色沉静,与交错的两人毫不相关。持续有力的回应在后院四处,连角落都萦绕了余音。
他从未领略过如此的乌杵,外表呲眼咧皮恐怖如斯,看似蛮横无理却出了奇的温柔。
“皇兄。”
四皇子头上顶着灰白的圆月,汗滴落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又悄然滚落在石桌,如若雨滴留下深深地印记。
祁云缓缓伸出手来在半空中,试图抓住高高悬起的白玉月盘,可是眼前不停的晃啊晃,他越发看不清祁赭的脸,只有食指上的红玛瑙仍旧闪烁的夺目。
地上的短剑呆滞的反着月光,冷冽如斯。
“……殿下!殿下!!不好了!皇上……”
不知从哪突然跑来的小婢女,慌里慌张的大喊着,但在看到石桌之上发生了什么后,又一下子被定住一样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