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并未多想,只道:“也算是我的过失,未曾去探望秦姨母,还要亲自来请一趟。阿录,不必心急,我即刻便可随你们去。”
“阿陌还什么都不知,我故意瞒着他,怕阿陌受不了此事……所以……皇兄,能否让阿陌先在你这处住着?”
祁云看着对方这般,也是心里不好受,便柔声说着:“……阿陌他住便是了,眼下情状特殊,你现在……也定是心力交瘁,但还是得顾及自己的身子。”
祁录闻言点了点头,拿出巾帕堵着眼角的泪莹,道:“嗯,真的是……多谢皇兄了。”
祁云摇了摇头,“何须言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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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您这又是何苦呢?早让三皇子殿下重回太子之位,这才是紧要的。皇上眼下……应安心将养身子,这些事都该皇子们接管了。”
赵公公扶着面色蜡黄的皇上起身,又仔细的为其披上衣物。
皇上摇了摇头,脸上的褶子抽搐般动了动,道:“……眼下时机未到啊,四皇子尚且……心性不定,未必担得起太子之职。三皇子虽是嫡皇子,最是应做太子之人,可他……与他母后太过相像了,性情里……总会优柔寡断。”
“所以……皇上您是故意让三皇子去做此事,想着激一激三皇子的性子?”
“你呀……跟了朕这么久,怎么……也跟朕一样老糊涂了……”
赵公公无奈笑道:“唉呀……老奴怎及皇上明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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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贵人的寝宫处。
榻上的女人憔悴着脸,明明年不过五十,青丝还未尽白,却一副将去的干枯病态。
祁录凑过去将女人扶起来,心疼的轻声道:“亲母,三皇兄来了……”
祁云看着秦贵人缓缓睁开眼来,便立即行礼道:“给秦姨母请安。”
帐边立着一位高挑的婢女,低着头,看不清脸面,但祁云却觉得异常熟悉。
秦贵人闻言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哑声道:“……阿陌若是好好的,如今……也是个……如你一般……顶天立地的皇子了……”
祁云闻言立即低下头去,饱含歉意回着:“秦姨母……是我……是我害的阿陌……”
“你根本……不配叫他阿陌……”
秦贵人语气里带着鲜有的怒意与蔑视,祁录听着神情一滞,张口欲止却又不敢。
祁云的头低的更狠了,他道:“是……”
阿陌如今的模样,确实都是他害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秦贵人继续道:“……宫中皆说你……是颗灾星,我不信,可我却……不得不信……可是你要克……尽管去克旁人啊……为何要靠近我的儿子……为什么?”
又是灾星……为什么他总是逃脱不了这两个字呢?
这么多年来都把他死死禁锢着,竭尽全力般遏制住他的身子,撕裂他本就飘渺的魂灵。
祁云不言,他心里此时早已乱成麻,只有张口无声。
祁录在一旁也默默流了泪,怕是惊扰了什么,轻轻喊着:“亲母……”
“……你害了他的一辈子……你的母后……也牵连了我的一辈子……我是恨你,也百般阻拦你们相见……但……但是阿陌却……却那么的……那么的喜欢你……”
秦贵人褶皱的眼角淹了泪水,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锦袖中干枯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无力的在半空中抓着什么,就像一枝将要断掉的藤蔓,赴在盛开的夕晖之中,突兀苍白。
“所……所以……三皇子……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亲母……求求你……不要,不要像大皇子那般……连兄弟手足……都不放过……好……好吗?”
第100章 这几日操劳
祁云看着秦贵人的模样,眼中渐渐泛出一层雾来,萦绕欲出。
他颤着唇道:“……还请秦姨母放心,我会好好保护阿陌的,绝不让他受任何人欺辱,哪怕豁出性命。”
“那便好……”
秦贵人又缓缓收回手,像是安心了一般,故作轻巧道:“阿录,亲母……也最放不下你,还未看到……我的亲女儿出嫁……不甘呐……可是……亲母已经……做不到了……做不……”
干涸无力的声音逐渐变低,直到最后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祁录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一下子紧张起来,轻声叫道:“亲母?亲母……”
祁云也神情一怔,跪下身去,只听到祁录流着泪由半刻沉默突然变成呜咽哭声,抱着秦贵人,嘴里还喃喃的喊着:“亲母……亲母……”
一旁的婢女也跪下身来,凑近五公主的裙边,透着悄无声息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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