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沉默吃了,尝到嘴里才发觉今日的饭菜不像是出自火头营的临时厨师之手,毕竟火头营出品的饭菜一言难尽,总而言之就是大锅饭的味道,算不上精致,但算得上难吃又能入口。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乔谨瞟了一眼林渡水,咬着筷子,犹豫问道:“这饭菜是你做的吗?”
林渡水以为不合他胃口,但还是点了头。
“很好吃。”乔谨生硬道。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层纱窗纸,谁都想戳破,但谁都不敢先动手,乔谨十分烦躁,明明想好该和林渡水好好聊聊,现在也是个好时机,但真的要开口了,又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是长草了一般。
思绪纠结,乔谨越想越乱,最后竟然剑走偏锋,开始怀疑林渡水是不是没那么喜欢他,所以就算分离两地也无所谓。
想着想着,吃饭的速度变慢了下来,最后脸埋进碗里,一粒一粒吃着,菜都不夹。
看来是真的不合他口味。
林渡水想道,视线触及他眼角微红时,眸光一滞,心放在火上烤,心疼是什么感觉,此刻她尝到了。
叹了口气,林渡水放下碗筷,轻声道:“过来让我抱抱,我一天没抱你了。”
乔谨抬头,情绪有了发泄的地方,再也装不下冷硬,伸手抱住了林渡水。
“姐姐。”乔谨脸贴着林渡水的胸口蹭了蹭,把湿润的眼睫尽数擦干。
“嗯。”林渡水胸腔伴随她的话语振动,搂他更紧,“一天没见你,要和曾老出去,怎么不说一声,我回来看到帐中无人,又找遍了军营,还以为你走了。”
林渡水形容不出来当时心慌的感觉,一瞬间仿佛坠入深渊,见不到头的黑暗与孤寂扑面而来。
也许不是乔谨不愿意离开,而是她舍不得乔谨。
两人之间的纱窗纸一旦被戳破,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林渡水说了很多她年少时见到的父母亲,他们分居两地,明明距离这么远,却互相牵挂,又说了她见过的生死,最残忍的不是死亡,而是此生再无见面的可能。
她来到南疆,提前比那些京城子弟经历了许多,在南疆,人性之恶暴露无遗,处处充满险恶,唯有武力震慑,才能服人。
林渡水太清楚这一点,乔谨是该被保护起来的,在这险恶之地,她却没有自信能保全乔谨。
乔谨听了,张牙舞爪道:“我也能保护你!”
林渡水摸过他耳边鬓发,难得揶揄:“敢问夫郎,你要如何保护?”
想象乔谨那一身骂人的功夫,和街边路人大吵,那跳脚模样,竟然也十分可爱。
想着想着,林渡水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你不相信我!”乔谨愤愤瞪她,忽然挺起胸膛,“今日曾老夸我了,说我聪颖,在医术上能有一番造化,要是我把他一身本事全部学来,有朝一日,定然都是我护着你。”
曾老哪想到自己只是夸聪颖,乔谨却夸大了自己以后能有造化。
这一番话说完,林渡水明白了他这几日为何沉迷医书,原来是这个原因。
坤泽学医术实属难见,林渡水却愿意放手让他一试,无论何人,都不该拘泥于何种尝试。
林渡水顺着他话道:“等回了京城,我便让人教你。”
看来林渡水还是不想让乔谨涉险。
乔谨自暴自弃:“既然你这么想保护我,干脆建个城算了,把我困在里面,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林渡水听了他的话,垂眸沉思,似乎在思考可行性,最后竟然抬眼认真看着乔谨,给出承诺:“好,我为你建一座城,保你一世安全无虞。”
乔谨听了怔愣两秒:“你来真的?”
“自然,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将南疆一切打理好。”
这话放在任何一个人嘴里,乔谨都觉得这人不是中二就是满嘴跑火车,可从林渡水嘴里说出来,他似乎生出了信心。
“好,我等你。”乔谨应下她的承诺。
说开了之后,乔谨饥饿袭来,胃口重新恢复,吭哧吭哧吃着林渡水做的饭菜,顶着油光肉嘟的嘴唇吐出不少夸赞之语,仿佛要把她夸上天了才罢休。
林渡水帮他抹嘴,收拾好残局之后,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准备睡了,再次拥着人,林渡水胸腔充盈,仿佛找到了归途。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回京的日子。
两林渡水和乔谨与林盛弦、曾老、曹虎等人辞别。
曾老偷偷摸摸拉着乔谨,往他怀中塞了一本裹着红布的书,道:“这是送你的,要好好看好好学,我保准你学成之后,渡水再也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