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这样,那他们可罪大恶极了。
这不就是拖无辜路人下水吗?幸好今天他们又来刺探情况,不然怕是这事儿还没法收场!
沈南昭摇了摇头,他客观道:“他们那群人就是这样,没有你们或者我,他们也会找其他人的麻烦。”见张宇天更加内疚了,他笑着安慰道:“再说了,咳咳,多亏你们出手,否则今天我还有的是苦头吃呢。”
说着他就挣扎着起身,秦轲扶着他的胳膊,甚至弯下腰,细心为他拂去膝上的泥痕,一旁的张宇天屁颠颠地捡起了背包,他递前道:“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
沈南昭正低头,看着那人乌黑的发旋,他想要拉起弯着腰的秦轲,可视线触及自己脏兮兮的手,又讷讷收了起来:“你别,没关系的。”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秦轲抬起头。
“真不用了!”沈南昭涨红了脸,他指了指前方,“就这条路往里走,很近,十分钟就到了。”
见他态度坚决,秦轲也没有坚持,他掸去那人膝盖最后一点尘土,上面还有泥印,看起来一时处理不掉,道:“那好,你小心点。”
沈南昭接过包,他正准备出发,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水杯,道:“那个……”
“不用管,我们会处理。”秦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口应和道。
沈南昭也没有坚持,背起包,挺直脊背向着家里走去,他忍着膝盖的钝痛,每一步都缓慢而稳定。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秦轲他们也准备离开了,他拉起了背包拉链,径直往外走去。
“老大,你的杯子!”张宇天留了个心眼,他一眼就瞥见了一旁随手搁置的浅蓝色水杯。
果然丢三落四,还好有我!还不等他得意呢,就见秦轲已经单手拎着包,随意往背后一扛,大步往前走去。
“不要了。”他头也不回,只是径直摆了摆手。向来洁癖又龟毛的秦家二少,从不和人共用一个物件。
“好的吧。”张宇天歪头看了片刻,也没太纠结,他像是撒欢的二哈,小跑着捡起地上的包就追了上去,“老大啊,等等我!”
两人走远后,空无一人的小巷照着暖黄的光。日光倾斜,落在了浅蓝色的水杯上,像是在水中盛了一个落日。
又过了许久,一个影子从尽头走来,他一步步靠近,走到了水杯的旁边,俯身捡起了被主人遗弃的物品。
方才沈南昭已经回了家里,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张校牌——它正崭新地、笔挺地佩戴在那人胸前。
原来的呢?
他心中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而在那个想法萌芽的瞬间,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就开始急切催促着他去印证结论。
就像是答完题找老师对答案一般,他被驱使着踏上了返程的道路,重新回到了噩梦一般的小巷里。
转过拐角,他得到了正确答案。
原来不是不小心落下了,只是那人不要了而已。
因为弄脏了,所以自然而然选择丢弃,而丢弃一个东西,本身就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沈南昭蹲在地上,他捡起了那只杯子,轻轻晃了晃,液体折射出破碎的光,映在他的眼里,像是滟潋水色——也许,那张他千方百计补好送还的校牌,最后也难逃一劫吧。
他明明神情平淡,眼底却透着几分难过。但他同时清楚,自己并没有难过的权利。
*
“老大。”张宇天哼哧哼哧地跟在秦轲身后。
此时此刻,再历经今天这一遭后,他空荡荡的脑袋总算是考虑到更多的事了,他思来想去,心中仍有不安:“你说我们这次帮了他,会不会让那群人变本加厉啊……”
他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这条残酷的“食物链”。
“如果他们没法找我们的麻烦,就会把气撒在更弱的人身上——我们又没办法全天候待在这里,所以算不算是帮了倒忙?”张宇天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在雪中送炭,还是在火上浇油了。
秦轲一直沉默着,他走到墙角旁,长腿一跨,就骑上了赛车,只平静地留下一句:“没事,我会解决的。”
“我哥总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是对于我看不顺眼的东西,如果不想再看见,要么挖了自己的眼睛,要么就让它永远消失。”秦轲笑了笑,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
等到秦轲回到家里时,宋奶奶已经煲好了汤。
她架着老花眼镜,带着厚重的防烫手套,将热气腾腾的汤煲捧了出来:“小轲,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