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穿更好看。”
话音落下,秦轲的呼吸微窒,浑身的血液在瞬间被点燃,心脏几欲蹦出胸腔——他的手霎时收紧,勒紧了沈南昭的腰,几乎要将罪魁祸首揉入自己的身躯。
这是赤裸裸的引诱,当事人却表现得无知无觉。
沈南昭坦荡地直视着他,脸上依旧挂着轻浅的笑,看上去就只是谈论天气般风轻云淡。
但谁也没注意到,他掩在墨色碎发下的耳廓,其实早已红得滴血。
*
然而秦轲还是没能将宝贝偷回自己的窝。
五分钟后,他就像是尽职的骑士,板着一张脸,神情肃穆地将王子塞上了副驾驶,准备出发。
沈南昭住的是天汇区,距离秦氏集团总部很近,也是寸土寸金的中心城区。纯黑跑车在车海中穿行,像是灵巧的游鱼,终于稳稳当当靠了岸。
沈南昭也默契地没有吭声,只是拎着包就下了车。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其微妙,看上去就像是吵架冷战的仇敌。
前提是——必须忽略掉他指腹上那个不明显的牙印,以及秦轲现在还红成番茄的耳垂。
“那个……”在车门准备关闭的瞬间,秦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做了亏心事就没敢扭头,只能提高语调道,“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沈南昭按着车门的手一顿,他的视线微妙地在自己手上的牙印上停顿片刻,心下感慨着小狗牙口还挺锋利,故意拖长语调道:“知道了——”
“不过,我得先和某人约法三章。”他探出“受伤”的手晃了晃,强调道,“下次只能牵,不能咬。”
秦轲的脸上瞬间温度上升,他猛一撇头:“才不会!”
是你先招惹我的!
煽风点火完,就让人自生自灭,太恶劣了!
得到了不算回答的回应,沈南昭关上了车门,车辆停靠在了热热闹闹的商城前面,闪烁的霓虹,拥挤的人群——他步履不停,径直从这边横穿到了另一头的出口。
商城的另一侧,也是运输货物常用的出入口,就像是异世界的通道,它给热闹与冷清落下了泾渭分明的界线。
沈南昭一脚从光洁的瓷板,踏上了略有残缺台阶,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去,见着黯淡灯光下倒映着水洼的路面,微微蹙眉。
晚上下了阵雨,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路面本就是石板与水泥交织的,凹凸处最易积水。
看来鞋子和裤脚怕是又要遭殃。沈南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往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越是穿行几条巷落,道路则越狭窄坎坷。
如果说,城市一副巨大的霓虹拼图,那么拼图的缝隙,那些黑黢黢的边,就是所有杂乱无章的聚集地。
沈南昭就住在城市的缝隙里,一抬头便是被无数密密麻麻电线分割的,支离破碎的天。
那是有些年代的房子了,只有一个楼梯,除了外墙被新刷了以外,楼道里摸一手都是脱落的墙皮的灰。
一楼左右都用作了仓库,二楼右边租住了一对年轻小情侣,隔音很差,沈南昭上楼的时候,还能隔着门板听见几句脏话,其间隐隐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隔壁的租户刚搬走,房间暂时空闲。
沈南昭住的在三楼左边,他借着手机的光,一步步走得稳当,只是一身正装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他刚搬来的第一天,恰好在楼道里遇上了那对小情侣。男方染了一头黄毛,神情桀骜,他吊着三角眼上下打量一番,嚼着口香糖嘲笑道:“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没想到来和我们租一个地儿……”
他的女朋友有些局促地扭了一把他的手臂,略感抱歉:“他就爱乱说话,我们没别的意思。”
“嘁……”黄毛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打肿脸充胖子。”
沈南昭却不以为意,他向来不与人结仇,只是一笑而过,此后甚至还送了些见面礼给他们,双方客套地互留了联系方式。
听着隔音不好的楼道内,传来了隐隐的大声怒骂,一片祖宗乱飞的场景,沈南昭心里有了数——黄毛应该正在打游戏,这个时间点,他的女朋友估计要兼职完回来了。
等会儿用电量增加,电压又得不稳定了。
沈南昭叹了口气,他推开了房门,径直按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是非常普通的一居室,简单的床和洗浴室,沈南昭从不回来吃,因此那个草率的半开放厨房里连锅碗瓢盆都没有。
房间很紧凑,只刚好够一人生活的空间,但各式各样的东西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