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不料含糊的话音刚落,背景就传来了护士站的提示音,“十六床呼叫,十六床呼叫……”
“……”秦轲冷笑一声,他眸光沉沉,“家里?”
“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沈南昭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外婆摔了一跤,我送她来了医院,医生说观察期过了,没有大碍,明天就能出院。”
“你不要担心,我自己能处理。”
“你能个屁!”秦轲在暴怒的边缘,他像是困在囚笼的雄狮,焦躁不安地踱步。
“你在哪?”
对面沉默过后,只是道:“秦轲,你不用过来,我不需要。”
“……”
嘟嘟嘟——
话音落下,沈南昭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他垂眸,手里纸杯还盛着刚刚接好的开水,撩得指腹泛红。
秦轲生气了吗?应该会吧,毕竟遇上了他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沈南昭轻轻叹了口气,但忧虑过后,却是隐约的松弛。
他正在竭力将攀援的藤蔓从树木上剥离,像是撕去青苔的外衣……没有人知道,他在即将迈入成年行列的前一刻,就已经收到了“被抛弃”的通知书。
现实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了他,你看,没有谁会陪伴谁一辈子,全身心的依赖是最为致命的。
他本该独面风雨。
第56章 生日快乐,爱的校牌
秦轲匆匆赶到南城九院的时候,正巧遇见沈南昭拎着饭盒进来,他隔着人群遥遥看着他,正欲开口,却想起了医院“不许喧哗”的禁令,只能拧紧眉头,看上去憋屈又焦急。
不料,沈南昭心有所感地抬头望了过来,恰好撞入了他的眸里,他微微一怔,却抿着唇绕过人群走了过来。
“你……”
还不等秦轲开口,就听沈南昭先发制人了:“你怎么来了?我都没告诉你地点。”
秦轲霎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呢!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你找张宇天借钱,也不来找我?”
生气了?
沈南昭飞速有了判断,他垂眸道:“医生都说了没事,如果真的很严重,我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的。”
见秦轲脸色不虞,他放缓了语气:“你生气了?上午你挂了电话,我以为你在生气。”
看着他紧紧攥着饭盒,低眉顺眼的模样,秦轲就像是漏气的皮球,他磨了磨牙,却又说不出任何重话,最后只能没好气道:“是啊,我要是不挂电话,怕是会气得顺着信号爬过来咬你。”
他那时怒上心头,生怕自己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于是硬生生掐断了电话,自顾自地憋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向老师请了假,这才过来兴师问罪。
“太不让人省心了!”他郁闷嘟囔着,一把抢过沈南昭手中的饭盒,扬扬下巴指挥道,“走吧,带我看看。”
老人身体确实比较硬朗,精神头也挺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里的电视,里面家长里短地絮叨着,她虽然看不清,但却听得津津有味。
“外婆,我来看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轲还没走进几步,就先嚷嚷开了,正值中午送饭的时候,隔壁病床的大妈正按着小桌板吃着饭,见着朝气蓬勃的小辈,一下就笑弯了眼。
“大娘,有人来啦!”
“哎!是小轲来了啊。”外婆笑眯了眼,她伸出挂着水的手,朝门口挥了挥。
秦轲快步迎了上去,在沈南昭掀开餐盒一勺勺喂饭时,他就坐在床边,一边用手捂着老人因输液而发凉的手,一边同她说笑。
等老人吃完最后一口饭,沈南昭将垃圾收好出去倒掉,老外婆看着自家外孙远去的背影,突然和身旁的秦轲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小轲,南南的新学校挺好。”
秦轲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听老人轻叹了一声:“以前从九中回家,总在修路,他每次都会摔跤——自从遇见了你,去了新学校,他再也不摔跟头了。”
一瞬间,他诧异地抬头看向了老太太,却见那双眼睛依旧浑浊无光,却像早已看透了一切,老人脸上是一种悲伤的笑。
好像他们费劲心思隐瞒的东西,其实她早已知道。
秦轲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收回目光,只能望着门外寂静无人的走道,笑着附和道:“对啊,这条路好走多了。”
“他以后的路,也会越来越好。”
老外婆恢复得挺好,饭后有几分困意,沈南昭便收拾好了小桌板,将床放平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