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的男生也听着了她们的窃窃私语,他颇为得意地扒着靠背,回头接茬道:“别说,咱们还真得谢谢班长把他撇开了,不然这趟有个他,大家得多没意思啊!”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上课认真听,还准时交作业,对比下咱们,好像就他是好学生一样。”校服上用水笔画着大大骷髅头的黄毛男生也接茬了,他双手抱拳,嗤笑道“这人也太装了吧。”
“既然那么好学,怎么不去一中、三中呢?是不喜欢吗?”众人哄笑起来,谁都没注意燕玉琼眼里闪过的不喜。
她飞速敛去了异色,看起来有些顾虑,皱眉道:“可是这次撕破脸了,会不会不太好……”
“如果他告诉老师怎么办?”
丁容梦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手背:“嗨,怕什么,撕破脸就撕破脸呗,反正我们从来也没打算和他好好相处。”
“再说了,他能和老师说什么呢,说我们故意针对他?”她狡黠地笑道,“你别忘了,我们先发制人,前面就和老师说了不小心搞丢了报名表——远足的名单还是让老师提供的呢!”
“只要咬死不承认,谁有证据说我们故意的呢?”
闻言,那个男生也笑了起来,他眼里满是恶劣的光:“对了,说到这个,我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哦!”
“啊?什么大礼……”
那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左右晃着手指:“啧,不可说不可说。”
但是,绝对是落井下石,让那人心里不舒服的好东西!
第50章 他在难过,小狗发飙
沈南昭背着包回到了教室。
原本九中的周末是没有假期的,可这次研学只选择了三个班参加,为了平衡各班之间关系,学校特意批准了两天假期。
空荡荡的校园里寂静无声,他走在长长的走廊里,像是误入了陈旧的梦境。推开虚掩的教室门,他将鼓囊囊的背包放在了自己桌上。
啪嗒!随着桌身的轻微晃动,就像是触发了隐蔽机关,一个小小的纸团从他的抽屉边缘掉下,滚到了脚边。
沈南昭的目光落在纸团上,停顿了片刻,却还是弯腰捡起。
那是一页脏兮兮的,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他慢慢展开纸团,只见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字迹和签名,而纸张的最顶端,正清清楚楚地印着扎眼的墨字:市博物馆研学报名登记表。
在“杜益源”名字的下方,就是“沈南昭”,那是他亲笔写上的内容。
这就是“消失的原件”。
它好巧不巧、有意无意地放在了受害者的抽屉里,又专程摆在了一碰就掉的位置,成为了最恶意的下马威。
“凶手”将沾血的匕首掷在他的脚下,他们期待着让那人亲手捡起,想象着他捂着伤口难堪的表情。
在垃圾堆里,上进就是原罪。
他们叫嚣着,肆意宣泄恨意,妄图判处背叛者死刑。
沈南昭沉默着,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眸子更是死寂一片,像是漆黑的深潭,不起半分涟漪。
他看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许久,终于动了起来……先是伸手将报名表抚平,随即起身,将它整整齐齐地摆到燕玉琼的桌上,四个角分别用书本压住。
他将罪证,工工整整地置于人前。
小人惯爱躲在阴沟里绵里藏针,他们抱团施暴,渴望建立权威,展示自己的“高人一等”,最后以受害者的恐惧与焦躁为养分,长出一副丑陋扭曲的皮囊。
也许旁人会为他们的排挤而备受煎熬,但沈南昭不同,他知道自己和他们从不是一类人。
尽管在泥淖中扎根,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烂在这里,成为永远扶不上墙的泥巴。
人不应当为凶手的龌龊行为而自我羞耻,因此,他敢于掀开浅薄的遮羞布,将一切肮脏放于人前,摊在阳光下。
他向来坦荡,爱恨亦然。
只是……
沈南昭回到座位上,看着自己的背包,他慢慢拉开拉链,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水杯、帽子,校牌,雨伞……
秦轲提到的一切,都被他放进了包里,他像是按图索骥的小松鼠,兢兢业业地屯粮,满怀期待地等候检阅,最后却潦草收场。
除此之外,还有两包夹心饼干。
一包葡萄味,一包橘子味,都是他精挑细选,本想带去给那人分享的——
所有的遗憾也仅此而已。
沈南昭拉开了凳子,他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饼干,不算优质的葡萄味夹心有些腻人,像是混满香精的浆糊,黏住了他的喉咙。
他不甘心,却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