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懂事温和的小狐狸,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轻易割舍的人。”宋羽寒微微阖眼,浅声说着,长睫遮住了浮思的情绪。
昏暗之中,那个如梦一般的幻影,又跃然眼前,他一袭白衣,发丝用一根红色发带悉数系起,一双锆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颜离初半蹲下身来,微微弯眼:“师兄。”
……宋羽寒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像是一触即破的泡影,瞬间消失不见。
欲得之而所不得,非所求之唾手可得。
世间就是有这么个破道理。
手僵住片刻,最后还是缓缓收回,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垂了下来。
宋羽寒合上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满是决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再见了。”
宋羽寒站起身,推开了那吱呀作响的大门,泄入的月色洒落在毕思墨灰白平静的侧脸之上,只是那张熟悉的容颜却再也不会染上颜色。
缘起于他,缘落于他,宋羽寒早已分不清那日尸山血海,兀立在修罗地狱之中的,是他,还是心魔。
那些被鲜血洇透了的道服与满地的断肢残臂,还有数也数不清的蓄满了仇恨与不甘双目圆睁的眼睛,每一日每一夜都没有消停过,梦魇缠身。
而这样的噩梦,迟早有一天会化作现实。
……
宋羽寒挥手,指尖的符纸燃起,裹着传音化作了灰烬飞走。
他微微偏头,再次看了他最后一眼。
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再也不见了,师兄。
踏雪山。
“……雪。”
宋羽寒低声喃喃念道,接住一片,任凭在掌心之中融化。
他不喜欢,雪残留在发肤之上的感觉,他永生都不会忘,提醒着他痛不欲生的往事,不曾忘怀,不敢忘怀。
雪地上印着几枚浅淡的脚印,看着很轻,不像是人能够走出的步伐,见状,宋羽寒抿了抿唇,快步疾行着往疏林苑走,苑内烛火通明,宋羽寒直直推开了门。
里面支着头的颜离初听到动静里面起了身,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师哥,你来了,怎么会突然想起用传音符……”
唰——
宋羽寒信手一挥,烛火瞬间熄灭,房内瞬间一片黑暗,颜离初的话卡在了嘴边,诧异道:“师哥……?”
宋羽寒没有回应他,与其说没有回应,不如说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怎么突然灭灯?”颜离初察觉出了他的不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触及到的却是满手的冰凉,他伸出手捂着,“好冰。”
宋羽寒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有些话,我想关了灯火说。”
“……也罢,正好我也有些话要与你说。”他想将自己查阅与猜测,都告知宋羽寒,于是道,“我查了很久的藏书阁,只可惜那里记载的不多,弱水河也另有蹊跷,整个……”
宋羽寒突然道:“你喜欢我吗?”
……颜离初瞳孔微张,仿佛被人扼住了命脉,即将宣之于口的话也停在了嘴边,怎么也移不开注意力,好半晌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极其短促地“啊?”了一声。
一般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的话,要么就是突发奇想,要么就是临近大事,宋羽寒显然是后者。
眸中的血色涌动,颜离初的情绪亦是翻涌,他们两个置于黑暗之中,对方的踪影却彼此分毫不差,颜离初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只是确认好了,我再说的话,就没这么难以启齿了。”宋羽寒浅浅一笑,将眼底的愧疚与后悔深埋于底。
“君为我束发,我不敢忘怀,愿岁岁年年,日日夜夜都如此。”
颜离初话中有些停顿:“是束发……还是束一辈子的发?”
还没等他从恍然与迷茫之中反应过来,眼睛却被一方丝帛蒙住了,方才还能瞧见些许光亮,此刻却是彻底什么也看不见了。
“师……”
话音未落,唇瓣处却落下了一处柔软,颜离初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椅,发出“哐当”一声响。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又怕宋羽寒会觉得是他不愿意,连忙伸手揽住他想要回应。
可无须他如何想,没等他动作,宋羽寒直接顺着他后退的动作往前站了一步,卡在他的双腿之间,两人贴的极近,衣袍混在了一起,更加深入吻了下去。
“唔……”
月色照人,残雪顺着微开的窗檐飘入,“哐当”一声巨响,桌椅尽数撞倒,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衣袍,发丝全部混在了一处。
颜离初被吻得神智都要不清,也没搞清楚状况。
这个时候他本来应当好好想想为何宋羽寒会突然做这种反常的举动,可真到这一步,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