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捉鬼, 陆玉说话相当客气，把剧本改编的情况告知了女鬼, 女鬼听后也没有多大反应，只说陆玉他们晚了一步。
陆玉早知道接二连三找钟晓君的鬼是有“组织”的，原以为这时候“组织”还没行动，谁知动作还挺快的。
她道：“不晚，在拍戏之前都不算晚。”
女鬼吃了这一桌供品精神上能撑大半年了，瞧眼前这道士态度也不错，“晚不晚的另说，但我跟人家约好了，可不能轻易毁约。”
陆玉听出话音了，既然女鬼不能轻易毁约，她去处理就行了。
吃的喝的又供上一桌，她几乎没费功夫就从女鬼口中得知了那人是谁。
……
昨儿得知了罪魁祸首，秋叔大早上就去捉了。
这不，没多久秋叔就发来了现场直播。
视频通话里，秋叔深处一个略暗的角落，身后的背景堆着杂乱的剧组道具，镜头里还有个低眉顺眼挺老实站着的男鬼，半点凶相都没有。
“这就是幕后的鬼？”陆玉问。
秋元义把男鬼往镜头前推了推，道：“没错。”
这男鬼长着一张憨厚的面孔，着实不像个坏的。
据秋叔所说，这个男鬼生前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导演，为了拍片可以废寝忘食、接连几天连轴转，死后也徘徊在片场不肯走。即便小导演死了，但是他仍然秉承着之前的习惯。从看人拍戏到上手指导人拍戏，就算所有人看不到他，他却依旧乐此不疲。
去年的时候小导演发现了新人钟晓君，一下子就看中了她的天赋，然后就有了接下来那些事儿了。
小导演头发乱糟糟的，抬手托了下鼻梁上横着的镜框，“道长，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了，请你们说清楚。这么拘着我实在是耽误事儿，我还得去盯剧组呢。”
陆玉道：“钟晓君你认识吧？”
小导演愣了下又咧嘴一笑：“我当然认识了，她可是我发掘的一颗新星，我保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拿奖的！”
“哦？我听说她已经拿奖了。”
“那只是一个新人奖，可新人奖算得了什么呢？我既然能帮她拿下新人奖，以后还会把她推到影后的位置，三金影后、国际大奖……都会有的！”小导演说话有点疯癫，看着脑子像是不太清醒。
可陆玉之前听孙女士说钟晓君拿奖主要沾了剧本的光，当然她不否认钟晓君的优秀演技，但——其中小导演的功劳应当不多吧。
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小导演的话就停不下来了，“我已经做好万全计划了，钟晓君接下来的两部戏我会给她把关，一定让她的演技得到最大的发挥，她会成为明年的收视女王！”
陆玉说：“你说的计划是给她找鬼当指导老师？”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刚才主动提钟晓君，难道她知道我的存在了？是她让你们来找我的？”小导演那张血糊的脸忽然闪过羞赧的神情。
小导演以为会听到感激之语，谁知恰好相反。
“嗯，她请我们帮忙驱鬼。”陆玉挑了些能透露的细节讲了讲。
听见钟晓君被那些鬼折磨得发疯，还让这俩道士驱鬼，小导演难以置信：“不、不可能，钟晓君她应该很高兴才对，我让她得奖了啊！”
“你确定是你让她得奖的？你觉得钟晓君的演技如何？”
小导演道：“挺好的。”
不然他也不会看中她。
“那在你的操作后，钟晓君的演技有非常大的改进吗？”
小导演沉默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钟晓君的演技进步了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因为钟晓君不是那种无演技的流量明星，相反，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不是她的短板。
男鬼忍不住用手抓挠着头发，似乎想找出只言片语证实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挠了半天他又无力地垂下手。
该说的陆玉都说了，她对秋元义道：“秋叔，您来处理吧。”
秋元义微微点头，他打算将此鬼超度了。若不是陆玉要求通话，以他最初的想法，都不需要和作乱的鬼谈太多，直接超度就好。
挂断通话后，他看小导演还愣在原地，多说了一句：“你既然想排戏，就去阴界搭戏台子唱戏吧，那里想必也有许多像你一样的戏迷。”
秋元义的话让小导演稍微回过神来，去阴界也能拍戏吗？
可眼前的道士并没有继续详说的打算，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作法了，小导演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地去往某个方向走去。
听着道士听不懂的咒语，小导演反而心里渐渐清明了，他在片场的确没什么用，指导的片子谁都看不到，连钟晓君对于他的“付出”也不感动，再留在这世界也没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