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丫鬟露了个自信的笑容,“小姐放心,您的叮嘱我们都记着呢,尤其是青娘姐姐,给她管教过的丫鬟心里都很有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罢,柳云溪才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吧。”
贴身丫鬟先行一步,她不紧不慢的在院子里走——这是她的家,若因为沈晏也在这里住着,便战战兢兢,也太可笑了。
她慢悠悠的散步,找回原本的从容,看着时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丫鬟小厮和路口拐角,也不再害怕沈晏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她不认识他。
再厌烦恶心那人,也不能表露出来,再生事端。
秋日的微风从树梢吹过,窸窸窣窣带下来不少落叶。
自从秋天到了,园子里生的茂盛的树枝便接连不断的落叶,就算下人们每天打扫,第二天路上也还是会被落叶覆盖。
柳云溪早知此景,往年便吩咐王伯和青娘,不必着急打扫落叶,除了行人的主路和前头的庭院要打扫干净之外,别处的落叶每月只打扫三回。
走在被落叶覆盖的小路上,两侧的树沐浴在秋日的金光中,枝头光秃秃的,在地上落下细长的影子。
虽是寂寥萧瑟之景,但瞧着这些花草树木在凋零枯败后,厚积薄发,来年春天又会长出新枝,便心生欢喜。
沿着院墙走,快到自己院门前时,在墙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元宝。
她走到他跟前,好奇问:“你怎么没在小公子院里?”
见是大小姐,元宝赶忙站直了身子,回话说:“公子方才回院子里,叫我一起搬了好多书进去。但小姐的院子,我怎么能久留呢,也不敢站在门口等,只能候在这儿了。”
听罢,柳云溪皱起眉,“你是说,玉衡他搬了书到我院里去了?”
“嗯。”元宝白胖的脸微微鼓起。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更不解了。
沈玉衡是要做什么?
思索间,开口安抚元宝说:“你别在这候着了,先回他的院子里去吧,玉衡那儿,我去问问。”
“是。”元宝得了吩咐,这才如释重负的离了墙根下。
走进院子,听得书房里有声音,转道进了书房,一进门就看见自己书架上空着的几个格子被摆满了书,不是别的,正是李先生叫他拿回来读的那些。
柳云溪关上门,扭过脸看向北边,就见本该是空着的软榻上坐着个人。
少年一手搭在矮桌上,一手拿着书卷,似乎读得很专心,眉目紧锁,连她走进来也没察觉。
她轻声走近,低声问:“你怎么把书搬到这儿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玉衡从书卷中抬起眼,见到是她,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眸中闪烁光彩,忙站起身来迎上去。
“我日后就睡在这儿了。”
出口便是令人惊诧的话。
柳云溪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软榻,是她为了方便夏日在看账以后午睡,才安置在这里,长久睡在此处,一定不舒服。
又见走到身前的少年双臂张开,眼瞧着自己就要给他抱住,她伸出一指点在他眉心,微笑说:“奶奶在府里时,我们尚且要有分寸,如今哥哥回来,你反而不知轻重了。”
被她点中眉心,沈玉衡不得以停下动作,握住了她的手拉到唇边,眯起眼睛,亲上她的指尖。
指尖染上温热的呼吸,柳云溪心尖儿一颤,微微低头,收回了手。
沈玉衡睁开眼睛看她,严肃道:“还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他忧心忡忡,一想到沈晏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便寸步不敢离了她,生怕自己一时不注意,云溪就落入他人之手。
“沈晏跟你哥哥认识,方才又各自见了我们两人,他迟早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这个人最是歹毒,识得旁人的软肋,非得狠狠掐住不可。”
看少年紧张的模样,柳云溪担心他是被沈晏给吓到,有些反应过度。
忙揉揉他的头发,安抚说:“你别太担心了,我已经跟哥哥说,要他从府上离开,哥哥这会儿也已经过去了。”
沈玉衡只摇头,“他不在这儿,他手下的暗卫却是无孔不入。”
云溪没见过沈晏背地里使过的阴招,自然不懂得沈晏的狠毒,而自己却是什么都经历过的。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
少年张开双臂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沉声耳语:“尽管我有密探安置在各处,也难保不会百密一疏,还是让我守在你身边最为妥帖。”
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模糊了往日刀尖舔血时的警惕心,以至于让她受伤,往鬼门关走了一趟。
他恨沈晏的狠辣,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