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辈子都快到头了,却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家里遭受如此的羞辱。
一定是儿媳妇偷了她的钱!
如今见她中风了,又趁虚而入打压她的人,她真是瞎了眼,当初只顾着收拾大儿媳妇,却没好好在二儿媳妇面前立威,以致有今日之苦。
正后悔自己没有早些收拾陆氏,外间又传来几声低语。
丫鬟惆怅着问:“妈妈,我们怎么办啊?”
闻言,余氏气的不行。
她才刚倒下,这些个丫鬟一点主意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身边还有个白妈妈,只等这些没用的丫鬟伺候,日子可真就难过了。
没过一会儿,她最信任的白妈妈开了口,呢喃道:“哭也没用,大小姐那儿也回不去,老太太更是指望不上了……”
听到这里,余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白妈妈是她一手提拔在身边的,两人相伴十几年,自己只是一时病倒,她最信任的忠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止不住的流泪,咬住牙也控制不了另半边歪斜的脸,鼻涕和着口水一起流下来,狼狈不堪。
外间的两人不安的踱步。
“以夫人的脾气,她肯定是容不下咱们的。”
“这个月只有二两,下个月恐怕连二两都没有了,妈妈,您快想想办法呀。”
“好孩子,你既认我做了干娘,我必然是把你当亲女儿的。”白妈妈按住丫鬟的肩膀,“好闺女,先前在大老爷那儿领的月钱不少,你身上还有多少?”
“我……我攒了十两。”
“我这儿也还有二十两。”
“妈妈,您问这个做什么。”
白妈妈瞥了一眼里间,没在意里头细微的动静,只心焦地说:“傻孩子,你瞧老太太这样子,一个月三两的药钱指不定够不够用呢,真要不够了,变卖首饰和衣料又能撑多久。”
她拉着丫鬟往更偏的角落去,“这老人一旦病倒了,那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与其留在这儿跟个瘫子浪费时日,不如早些另寻出路。”
丫鬟低着脸,“咱们哪有出路,身契在人家手上捏着,真要走了,那就是逃奴,抓住了要被打死的。”
白妈妈露出自信的笑,“老太太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一清二楚。好闺女,咱们今天收拾收拾,找个机会就走,不能在这泥潭里搭上一辈子。”
听罢,丫鬟点点头,苦闷的日子又有了盼头。
二人在外头筹划,无人搭理里间床上哭得不成样子的余氏。
——
两天后,山里的天阴沉了几日后,今天一早便放了晴。
明媚的阳光照在山林间,山路通畅,林间落了几层或红或黄的落叶,仍有松柏墨绿点缀在山间,在暖阳的照耀中,蓬勃生长。
小院里,少年已经习惯了身上较为宽松的衣着,穿着宽袖舞起剑来,不失力量,颇具美感。
沈玉衡少在人前用剑,也是山间的日子乏闷,舞剑聊以消遣。
坐在院子正中的李鹤一脸无奈。
时不时看少年挽的剑花从自己跟前飞过,即便知道那一定不会伤到自己,也还是忍不住要心惊肉跳。
他总算憋闷不住,开口问:“公子,你非要在这儿练不行吗?”
听到他问话,少年舞剑的姿态依旧如行云流水,气定神闲道:“我家云溪说了,你是个有学问有见地的,要我认你做老师。”
李鹤别扭的转过脸,“我也说了,我到这儿就是图个清静,收留你们借宿,也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等那姑娘养好伤,你们就尽早离开吧。”
少年已经在他跟前晃悠两天了,每日除了伺候自家娘子,就是来他面前磋磨他的性子。
李鹤向来沉得住气,也被他惹得烦躁起来。
沈玉衡态度坚决,“你不收我做学生,我不走。”
他已经答应了云溪,日后要有更大的打算,若连一个李鹤都拿不定,他还有什么脸面做云溪的夫君。
李鹤不堪其扰,站起身来,“堂堂……宫墙里长起来的人,怎么也学得这无赖行径。”
看他站起,沈玉衡利落收剑。
按着腰间的配剑,面对着李鹤,冷眼道:“先前骂我的时候很下力啊,今日只说无赖,莫不是口下留情了?”
李鹤厌烦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见你娘子醒了,不想给她听了担心,好好一个姑娘家,只因为嫁错了人就要受这些罪,我实在于心不忍。”
他说旁的,沈玉衡很不在意,可每每说到云溪,都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像自己很配不上云溪似的。
沈玉衡也知道自己是高攀,扰乱了她本该平静安宁的生活,可云溪从来没有怪过他……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容不得别人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