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秒,陌笙拿出来一支烟,房间里没有打火机,没法点,她将烟草那一头凑近鼻尖嗅,很浓的生苦味道。
陌笙蹙眉,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可令人上瘾的。
之后的几天,陌笙有意念叨关倩茹,尽量不让她酗酒、频繁抽烟或没日没夜地睡觉。
关倩茹烦了就开始摔东西骂人,砸过来一件外套时,陌笙躲闪不及,被拉锁刮伤脸。
小伤,不疼,但是陌笙心火腾升。
“你到底想怎么样?”陌笙质问关倩茹。
关倩茹在被窝里装死。
陌笙真的不太懂,为什么一个人要用自我的堕落来彰显对他人的惩罚。
更何况,那个“他人”现在已经死了。
这难道不是实打实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你还想要什么?”陌笙掀扯关倩茹的被子,“他都已经死那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死了我就满意了吗!”关倩茹忽然坐起来,大喊大叫,“我告诉你,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他死了!他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多爽啊!我希望他活着!活一千年!一千年鸡犬不宁我心里才高兴!”
“还有,”关倩茹冷笑,“他自己是死了,爽了,松快了,其他人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呢?哦,继续找其他男人过了是吧,所有人都满意得不行,就我一个人活该被人踩到头上拉屎是吧!”
陌笙平静地看着关倩茹发疯发狂,等关倩茹冷静下来,重新钻进被窝装死的时候,陌笙才居高临下,看着她说:“行,鸡犬不宁是吧,我如你的意。”
走之前,陌笙又说一句:“你也最好趁早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好好生活。”
陌笙走后,关倩茹在房间里沉默很久才睁开眼睛。
她回忆陌笙说的话,没想明白陌笙那句“我如你的意”是什么意思,没想明白就不想,于是“嘁”一声,继续闭眼摆烂。
……
在家里的日常不是动嘴就是动手,在学校里,日子却异常平静。
寒冬腊月,南香总是大雪飘个不停。
同桌孙佳文抱着水杯叹气,“快过年了。”
陌笙一边看书一边淡淡应一声:“嗯。”
今年结束,就意味着她们的高中生涯的短暂过渡期也跟着结束了。
下学期一开学,所有人就要明确文理,进入更为精准的赛道。
“你想好了吗?”孙佳文问。
陌笙知道孙佳文问的是年后班级分文理的事情。
“想好了啊,”陌笙说,“我一直要学的都是理科。”
孙佳文闻声叹气声更重,“我怎么办啊,我感觉我肯定不是学理科的料子,但我文科也不想背啊。”
“你家里人什么态度?”陌笙问。
陌笙和孙佳文是初中同学,俩人初中关系一般,属于校内校外点头之交,高中入校俩人意外地分在同一班,“旧情”让她们在陌生的环境倍感亲切,之后一直同桌至今。
陌笙知道孙佳文的父母都是教师,对文理分班这件事,应该很有见解。
“也没什么特别明了的态度吧,我爸理科教师,肯定希望我选理啊,我妈文科教师,就希望我选文。”孙佳文说。
“那你随意呗,”陌笙随口问,“你哥哥呢?”
“我哥?”孙佳文嗤笑,“你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什么人,他关注门口诊所什么时候有过期纱布都不会关注我学习好吗?”
陌笙这才露出略显抱歉的神情,“你哥……还是那个样子啊?”
“嗯呐,”提起亲哥,孙佳文满脸嫌弃,“反正我爸妈不管他咯,而且他进职校后就没怎么回家了,他不回家,我们全家都轻松。”
“咱们南香的第一职校吗?”陌笙问。
“嗯,”孙佳文想起什么,蓦地压低声音,跟陌笙说,“哎,你不知道吧,一职还有高中部呢,里面全是跟我哥差不多脾性的男男女女,吓死人了。”
陌笙眼前闪过那座灰色院子,廊下水泥地同样泛着冷清的灰色,墙角一只漏气的篮球,篮球面上只露出其中四个字:香第一职。
字体正楷,白色漆质,横竖撇捺间已有脱落痕迹。
想必始终都没被人好好对待过。
陌笙敛眸,回神,淡淡应一声:“是么。”
“不过有个别长得还蛮帅的。”孙佳文说着嘿嘿笑两声。
陌笙没接茬,问:“你没事去你哥学校做什么?”
“还能干嘛,给他送钱啊,”孙佳文说起这个就来气,“辛辛苦苦攒大半年零花钱,被他坑去一大半。”
这个陌笙倒是清楚,孙佳文哥哥花钱如流水,生活费花完就打孙佳文零花钱的主意,孙佳文也反抗过,但是孙佳文哥哥每次都会用“回家气爸妈”的由头威胁孙佳文,孙佳文不想爸妈那么大年纪还总是被气个半死,只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