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薄迈知道自己能力不够,也没兴趣。
失神之际,薄迈忽然想起今天的日期,继而想起刚刚陌笙那张诊单的日期。
他蓦地回神,问方医生:“陌笙是今天来的?”
方医生先是有些意外,而后恢复如常道:“刚刚。”
薄迈猛地起身,他直奔前厅,但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此时正值午后三点,烈阳最阳最盛之际,肌肤刚刚触及阳光,立马浮出一层薄汗,可薄迈却宛若陡然置身寒冬,他心口传来钝痛,眼前眩晕一阵,差点没站稳脚跟。
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烈日如刀,照得他眼眶发胀,眼底发疼。
“哥?”来交接班的百丹见薄迈立在门口茫然四顾,上前询问。
薄迈蓦地回神,他目光渐渐聚焦,他看到百丹站在他面前。
他看到百丹手里的车钥匙,和她身上的挎包,她包上印的是医馆的牌子和地址,地址落在杭城。
这里是杭城。
并非南香县。
薄迈恍惚意识到,此刻已经不是七年前。
他也并非一无所有且毫无力量的少年。
七年之久,他身体在健壮,见识在变广。
手里,也有数不尽的二十万。
他还有她的微信,和家庭住址,以及公司地址。
他不该如此慌张失措。
他不该像从前那样,表现得像个被遗弃的失意者。
最不该的,是他如此被动。
他理应是这个世界上,最理直气壮的“索取者”。
她欠他的。
薄迈情绪逐渐稳定,眸色却愈发得深。
“怎、怎么了?”百丹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薄迈再次折回诊室。
他重新坐在方医生面前,片刻沉静,终是低声询问:“她的问题严重吗?”
方医生盯着他,三五秒,说:“没你严重。”
第一次,方医生强行拉起薄迈的手腕,“来,给我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
陌笙回到家心跳还处在高频,等再次回神,天边已染了落日的颜色。
大城市的天,总是很高。
陌笙常常在失神之际忆起南香,那里不管是日出还是日落,都是触手可及的。
所以那一年的她,才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执行力很强地去做去得到。
如今,她在高楼林立间,渺小得如同森林里万千树木中其中一棵树根旁的菇。
她似乎清楚自己的力量不过尔尔,所以她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落日消失的一瞬,陌笙收回目光,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许久,她才起身去冰箱拿晚餐,关冰箱门时,瞥见一旁的酒,拿了一瓶出来。
晚间九点,陌笙在床上发呆。
她刚从浴室出来,水蒸气熏得她脑袋有点沉,人也有点发昏。
几点了。
差不多该睡了吧。
陌笙抓起手机看时间,看着看着页面不知怎么就点进了微信。
她看着自己和那人的聊天记录,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些年,她和他的聊天记录。
那时他的话就很少。
如今也一样。
可是那时,他句句有回应。
【要不你干脆把我拉黑吧。】
陌笙眼皮沉沉,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这些子。
她看着这行字,三五秒,换个姿势,托腮,继续看。
她始终没有发出去。
直到对方忽然发来一张图片。
是一张截图。
陌笙疑惑了下,点开图片,发现是薄迈截图的她的此时此刻的聊天窗口。
昵称那一栏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
【薄迈:找我?】
【薄迈:不接急单。】
陌笙弯着眼睛笑了下,动动手指转去了二十万零一块。
转账备注是自己的具体地址。
然后继续托腮看着。
不到三十分钟,陌笙的家门被人敲响。
此刻陌笙已然清醒许多,她一直在床上,屋里没有开灯,门外声控灯亮着,光线从门缝照进来。
她盯着那道门缝,以及光中的一小片阴影。
她起身开门。
门打开一瞬,她抬头,与男人对视。
“不是不接急单?”她问他。
薄迈盯着她,没什么表情。
他踏进门,替她把门关上。
屋内的光转瞬即逝。
薄迈将她摁在床上,俯身之际低声回答她刚刚那个问题。
“加钱可以。”
陌笙笑了下,伸手搂住薄迈的脖子,凑到他耳边。
“你嘴真硬。”
薄迈并不恼怒,反而低低“嗯”了一声,一边拆解自己的皮带一边道:“那你试试还有哪里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