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浑身一个战栗,少年时那些快马肆意的回忆,与自己在北国皇宫不堪折辱的遭遇反复在他的脑海里横跳闪现,他狠狠的咬住嘴唇,酝酿了许久,缓缓吐出几个字:
“雁书,你不懂我的苦。”
刘雁书的怒意被他这几个苍白无力的字给彻底点燃,她一个阔步向前,抬起手掌,狠狠一巴掌甩在冷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划破夜间的静谧,高高回荡在空寂的厢房内。
冷月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蒙了,一双眼睛再没了犹疑闪烁,直愣愣看着刘雁书。
苍白的脸上瞬间浮出一片清晰的掌印。
“你苦?你不过是在泥淖里打滚了一遭,受了些折辱,性命尚且未伤。
我领兵上战场之时,见过多少妻离子散,阴阳相隔。
多少铁血男儿为了家园寸土抛家舍业血战沙场,多少人气宇轩昂出征,马革裹尸还家。多少妻儿哭断了肠,依然要咬着牙站起来把自己的孩子养大。
和这些人相比,你所谓的苦,都是矫情。
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学富五车,博冠古今。无论走哪一条路,你都有锦绣荣华的未来。”
刘雁书又迫近一步,直直站到他的面前,凌厉的眼神丝毫不放过他的每一寸怯懦。
“我刘雁书看上的人,从来不是懦夫。”
“雁书——”冷月顿时感觉心头掩藏在最深处的那一方柔软被狠狠戳破,眼泪瞬间涌出。
刘雁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头从柜子里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把匕首,“叮”的一声砸在他的面前。
第130章 请旨赐婚
刘雁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头从柜子里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把匕首,“叮”的一声砸在他的面前。
“府医辛辛苦苦替你调理身体,你却偷偷藏起药草意图自尽,你从未想过我会如何自处,府医又要如何自处。
救人的药在你手里被你利用你的学识变成了杀人的利器,你从未想过我们其他人要如何活着。
既然如此,你现在便死吧。堂堂正正死在我面前。也好不要拖累旁人。”
冷月浑身一震,眼泪便夺眶而出。
“哭什么,方才不是要死吗。现在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死,过了这个村,想再从我刘雁书手里死过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刘雁书一字一顿,目光如剑:“你,还要死吗?”
夜里的静谧如同湿沉的乌云,厚厚压在穹顶之下,压得面前一站一坐的二人呼吸艰难。
榻上的人面色惨白,一双星目之内,沉沉的阴匿一丝一丝散去,渐渐露出清明。
刘雁书目光不错的盯着他,盯着那双少年英气的剑眉星目,盯着那一缕差一点点就远去的灵魂,盯着她闺阁深梦里无数次魂牵梦绕的身影。
那双星眸里沉沉压了数年的阴匿终于尽数散开,漫天繁星化成粲然光华,纷纷扬扬散落在柔光似水的清明里。
冷月拼命摇头,眼泪扑簌落下:“雁书,我明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刘雁书心头一松,浑身的戒备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
唯独脊背挺得笔直如松,身姿如兰,在溶溶的月光下俯视着眼前的人:
“好,既然想好好活着,那明日里,便随我进宫,求旨,赐婚。”
冷月不可置信的抬头,双目含泪望向眼前的人。
望向自己弱冠之时便心心念念的向往。
望向自己身陷北国饱受折辱的时候唯一生的期望。
声音颤抖:“雁书!”
刘雁书未回应他,转身向外唤道:“传药。”
小厮立刻端着温热的药送了进来。
刘雁书对冷月扬了扬下巴:“自己把药喝了,明日辰时,我在门口等你,收拾利索了出来。一同入宫。”
——
皇宫内。
已是辰时。
苏景皓上朝未归,林默百无聊赖,便踱步走到暗卫所里,想着去后院习武场好好松泛松泛拳脚。自从身上带了伤,苏景皓给他看的死死的一动不许动,林默只觉得浑身关节都要生锈了。
凌海早就成婚搬了出去,凌酒和凌波也住到了自己的宅子里,如今连池笛也搬出去了,暗卫所倒真的成了一所空殿。
林默走到暗卫所的外院,再没听到往日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儿女出嫁后老母亲的凄凉感。他站在院里伤春悲秋了一会儿,随即觉得自己好笑——
这几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能耐,凌海吃定了桐卓,凌波凌酒更是谁也不让着谁,一个比一个活的肆意逍遥。
朝内目前也是四海咸平,朝野安宁。没什么刀光剑影暗潮涌动的任务。
悲凉个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