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悄然起身,去盥室迅速冲洗干净,换了身寝衣,重新又回到榻上。
苏景皓还在安睡,许是白日里累极了,呼吸均匀。
林默微微吐了口气。还好,只要能瞒着他就行。
林默几乎花了浑身的力气来抵御这样的疼痛,此刻疼痛褪去,他浑身无力,苏景皓起床上朝的动静他都没有听见。
一直到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泼洒在他的脸上,他才浅浅醒过来。
今日他有事要办。
林默起身换了常服,走暗道离开了皇宫,到了一处荒僻的破庙内。
这件事他筹谋已久。
鹤闻楼遇刺那一日夜里,他在皇宫的黑暗里抱回失魂落魄的苏景皓。
苏景皓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几乎要灼伤他。
从那一日起,他就开始筹谋这件事。
入了破庙,三个大栾国衣着打扮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向林默恭敬行礼。
林默把画像和地址给了他们,眸光淡然:“可以动手了。”
第75章 默式撒娇(宝子让我加更我就加更,听话)
翌日早朝,京兆尹来报,八王府幽禁期间,其府内负责外出采买的侍从,因在大街上与异国闲散游民寻衅滋事,被人刺杀于府内,同时被误杀的,还有八王爷。
皓帝当场面色白如纸,难掩痛色,当朝勒令大理寺两日内查明因果,直达天听。
而就在当日下午,大理寺庭前就收到一份匿名的现场完整证据链,包括人证,现场物证,凶器。
凶手也被绑缚丢在了大理寺门口,带着摁好了手印的供词。是一名大栾国的闲散游民,在大栾国犯了案子,中途出逃到景朝。
大理寺少卿开堂审案,证据完整清晰,凶手供认不讳,事实清晰无误。
此事就此结案。
皓帝感念手足之情,特赐八王爷以九章亲王之礼治丧。太常寺全程主持丧仪。
数九寒冬,凛冽的风穿过空旷的宫殿,夹杂着碎絮般的雪片,呼啸着拍在永夜宫庭院那个跪着的背影身上。
林默跪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时辰。
苏景皓始终没有传话许他起身。
“胆大包天,假传圣旨,私自调走监视八王府邸的眼卫。私自调遣八王府负责看守的御前侍卫。”
苏景皓是气极。
此事林默做的几乎滴水不漏,任何人都找不到漏洞。
下手的是大栾国的暗卫,处死的是大栾国的罪犯,人证物证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所有的口供都完美无缺。
他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事情发生以后,苏景皓能不能饶了他。
他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苏景皓。也不愿骗他。
冰寒的雪水刺骨的冷,一个时辰下来,渐溶的雪水早已湿透了外袍,濡湿了里衣,如刀刻一般深深没进了林默的膝盖内。
好冷。林默又冷又疼,牙齿咯吱咯吱打架。
飘飞的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迅速凝成了一片冰霜。
林默只觉得眼睛很沉。他使劲掀了掀眼皮,往寝殿内看去。
苏景皓没在御书房。八王爷离世,他伤痛难当,下了朝便在寝殿休息。
他一定很难过。
他一定需要我。
林默跪在殿外心急如焚。眼看元初也在殿外急的团团转,他对着元初招招手:“过来。”
元初弓着身子走到林默面前,俯下身来。
“你去备水,备点温软的吃食,备药,”林默补充了一句,“我的药。”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元初应声就走,林默想了想又唤住他:“帮我寻一柄戒尺过来。我在这里等。”
元初疑惑着匆匆去准备了。
不过片刻,元初就带着一柄戒尺过来了。
林默咬着牙抽着凉气从雪地里艰难的爬起来,拿着戒尺一瘸一拐进了寝殿。
苏景皓歪在榻上,眉头紧锁,面色沉如铁,浑身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肃冷和隐忍不发的滔天怒意。
林默扶着膝盖咬牙走到苏景皓面前,软软跪下,垂着眸子,双手把戒尺托到他的面前——
“阿皓,我错了。是我自作主张,瞒着你做下这许多事。你罚我吧。别和自己过不去。”林默眼眸看着地上,不敢抬头,只把戒尺举得高高的凑到他眼下。
“我许你起来了吗?出去跪着去。”苏景皓声音冷的如同窗外的冰凌。
林默咬了咬嘴唇,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苏景皓的手背,轻轻摇晃了一下:“不要,我想要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苏景皓被他冷的如同冰块一样的手给激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扶了他起来,眉头蹙的更紧了:“怎么冻成这样!”
“还不是你罚的。”林默小声嘟囔,带了满满的委屈。
苏景皓一愣,立刻把他的手甩开:“我还没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