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里,那位邵将军在渝城事务繁忙,却也百忙之中抽出空隙从渝城赶到千江月村来见黎二郎,留宿一夜,第二日又匆匆驾马离开。
然而,就在这邵钦来回往返的好几次里,那黎二郎哪一次不是趁着邵钦一走就把钱花的一干二净?他不停叫赵解风与同僚去搜罗好吃的好用的,挥金如土,花的那是一分不剩。
“一时意气呗?”同僚笑道,“没见他小媳妇翠翠家那里,那老苏家房梁上都快铺金瓦了嘛?这点儿小事算什么?邵将军正为渝城太守的事焦头烂额呢,他要不闹个盆朝天碗朝地,指不定邵将军都想不起这几百两碎银。”
“渝城太守怎么了?”赵解风疑惑,“说来也奇怪,这邵将军已经拜会了渝城太守几次?三顾茅庐也不为过了吧?咱们温太守也早就给渝城递了几封奉劝的信,难道余怀他还是不肯归顺于邵将军吗?”
“表面上对阉党阳奉阴违,也不见得暗地里就得投敌吧?”同僚说,“咱们温太守是早已称臣,将来也唯邵大人马首是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余氏偏房的人或许还另有野心。”
话说到这儿,一阵马蹄声踢踏,从东侧山路下来,转眼人到了小径。
“邵大人?您来了。”赵解风惊讶,连忙迎上去,帮邵钦牵马。
“嗯,”邵钦一身风尘仆仆,翻身下马,匆忙问说,“人在哪儿?我回来看看他。”
“黎公子正在江边钓鱼呢,”赵解风扬手一指,“沿着这条道走下去,有一湾兜出来的浅滩。”
“多谢。”邵钦威严地点头致意,独自朝浅滩走过去。
赵解风识眼色地没有跟上去,只遥遥站在远处,依稀能望到那位将军停下脚步,无声无息地立在少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背,然后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惊喜,一个少年雀跃的拥抱。
黎二郎跳起来扑上去,双臂搂住壮年男人的脖子,男人稳健地接住他。
“大将军怎么提前回来了?难道您终于改变主意,肯带二郎和您一起去渝城了吗?”黎二郎兴冲冲地问他道。
“二郎,”邵钦认真地注视着他,“我且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愿意替我扮演那个人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黎二郎全身心依赖地吻他,“只要能替将军解围,二郎做无论什么都心甘情愿的。”
余东羿:【正好去找小怀子打听打听,问问潘公公这五年来的动向。】
“事不过三,确实我已拜访了渝城太守三次都还没有任何转机,”邵钦沉思道,“他坚持要与余东羿见面,而我这边擅长易容的属下又早已牺牲,若非迫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你……”
“将军何必这么为难?是二郎非要这样提议的。”黎二郎扒拉着他,“二郎就是想陪您到渝城,日日夜夜地缠着您,而您只不过是纵着我罢了。二郎巴不得将军再狠心一点利用我……在您床榻以外的地方。”
浅滩旁叙过情,再来之后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
邵钦越是年长,就越是对小辈难以推拒。黎二郎不知从哪儿无师自通学来了许多巧技,跟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把他一身老骨头折腾得叮铃桄榔。
虽然从前余郎在榻上的活也很好,但那家伙强势归强势,大半时间却都是温柔地照拂着他的。相比起余郎那个同龄人,现在的黎二郎有着一腔邵钦无法理解的热情。他简直像一只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小兽,且不管不顾地哪里都要嗅一嗅、舔一舔,新奇得要命。
邵钦从未觉得自己这一具由成熟迈进年老的身躯是有什么值得探索的,而黎二郎却好似要将他啃吃入腹。有时邵钦甚至感到吃力,他想不通黎二郎这么一个瘦削的青年怎么能有着如此贪婪的胃口。
遂至隔日清晨,穿衣洗漱用膳,邵钦亲自派人备好马车,供少年乘坐。
“将军不与我共坐一乘吗?”黎二郎扶着车门,湿漉漉的眼眸无神地朝向前方。
邵钦道:“我骑马在侧,二郎有事可掀开车帘直说。”
“可二郎瞧不见风景,路上又只有车马颠簸,仅我孤身一人塞在窄小的车厢里,将军就不心疼吗?”
邵钦默了一阵,压低了声:“坐进去陪你可以,但不许你动手动脚。”
黎二郎听言,果真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说:“好。”
动没动手脚未可知,一路上赵解风与同僚等人护卫队伍在侧,直到与从渝城方向来接应的温九、戚四等人会面,都没听出马车厢里传来什么动静。
只在夜间下马修整时,赵解风依稀看到那位一丝不苟的邵将军重新束了发髻,还红透了耳根。
这就到渝城,余东羿的旧友余怀余太守治理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