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乡见状也搭把手一道救人,大呼:“来人啊!有人溺水里啦!”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人拽到船板上,见到这竟是个衣料不菲、通身贵气的少年郎,才齐齐一声惊呼。
“好模样啊!这盘顺条靓的,比老苏家的闺女翠翠还俊!”同乡惊叹道。
“不是大郎,”老黎叔神魂落魄地抹了一把脸,“明明跟大郎的个头儿一般高。”
同乡拍拍老黎叔的肩:“哎别想啦。这都几个月了都还见不着人影,你家大郎早去侍奉河神了。”
少年醒来,众人纷纷凑上去看,问家境问籍贯问名姓,少年居然视线空洞,一问三不知。
“这可咋办?瞎了眼,还凭白一张嘴,谁养他啊?”
“瞎了就瞎了呗,又不是不能干活!瞧这娃,模样多周正啊?要是没人要,不如让俺领回去,给俺老陈家当女婿。”
“这人是我捞的,”老黎叔沉思一阵,迈步站出,当着众人的面,“大郎去侍奉河神了,我老黎家还缺一根香火传宗接代。从今儿起,他就是我黎家二郎了。”
说罢,当着一众乡民的面,老黎叔蹲下拍拍少年郎,带着土气的乡音道:“二郎,今后我老黎养你,供你吃喝。你要是同意,只管叫我一声爹。”
少年懵懂,双目无神。循着老黎叔的方向,他愣愣地叫了一声:“爹?”
419:【哎!】
经历过一番周折,余东羿化名黎家二郎,这就在千江月村老黎家宿下了。
第48章 敌国将军(48)
“将军, 前边有条百米宽的大河。渡过这条河,渝城就在前方了。”温九探查过前路,扯过缰绳逆转码头,回来禀报。
一队军容整肃、精神饱满的人马由巴蜀太守派来的官兵护送, 正行走在由巴蜀至渝城的要道上。
到码头, 巴蜀太守亲信赵解风拱手道:“邵大人, 我等奉温太守之命护送您出州, 到此为止, 告辞了。”
“嗯, 辛苦赵都曹,替我向温伯道一声谢。”
说话的是一个身躯孔武有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他的话语坚定而沉稳, 如同一块儿被打磨得返璞归真的磐石。他目光炯炯, 一双眼睛锃亮,好似在发光。男人身躯中那股不可磨灭的血性好似就从这双鹰目里迸发出来, 让人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他在沙场征战的铿锵过往。
邵钦今年已逾不惑,峥嵘的岁月令他愈发威严凛肃, 隐隐有雄主之姿。据此,自五年前其义兄晏广义身死后,能与邵钦同辈攀谈相交、对他直言不讳的人也愈发的少了。
此时, 邵钦微微颔首, 辞别赵解风等一众官兵,率温九、漆四等人登上渡船。
方头渡船摇摇晃晃, 船夫撑杆,众将士就立在船板上, 远望江对岸, 有村落二三、炊烟袅袅,岸边浣衣妇、捕鱼夫、戏水的孩童各得其乐, 更远处,稻田连绵,风吹过,刮起一波稻禾的青波碧浪。好一派山水悠然景象。
邵钦道:“对面是何村落?倒是个鱼米之乡。”
“回主公,此村名为千江月村。包括此村在内,千江全乡上下数百村落皆盛产银鱼,百姓大多富庶,乐业安居。”戚四博闻广识,恭敬回复道。
邵钦道:“想不到渝城太守治下竟有如此卓绩。”
“主公!难道我们就非得到渝城去那找姓余的借兵不可吗?”温九咬咬牙,想起当年,愤恨说道,“过去余狗他那般欺辱您……”
“温九,此余氏非彼余氏,”邵钦打断他,有条不紊地说道,“余怀虽姓余,却早已出了燕京余氏五服之外。他如今能执掌一方,靠的不是死绝了的燕京余氏的荫蔽,而是他多年的宵衣旰食和那颗勤政为民、造福百姓的良心。”
“可满燕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当年那余狗的旧友便是如今的渝城太守?他们臭味相投,定会刁难于主公您的!”温九急道。
渝城太守姓余名怀。小时候的余怀是个小可怜,被渝城旁系大老远送上京,一口乡音难改,张嘴就嘛吔哟嗦。燕京城里的世家公子都嫌他土头土脑,谁也不肯搭理他。
这种时候,别的小朋友都不肯陪小余怀玩儿,只有余相嫡子余慎见他长得粉嘟嘟的、像个讨喜的福娃,肯来陪他玩。
于是小余怀深深依赖上的小余慎,整日跟在他脚后头当跟屁虫,一直跟到了小余慎被送进上书房陪金玉帝、他也被旁支召回渝城为止。
邵钦道:“我等尚且还不知余怀对个中内情了解多少,不可妄下断论。”
漆四说:“根据近年来我等查探到的踪迹,有凌霄卫频频在西南现身,说不定已有潘党暗中接近过渝城太守。”
“他与余慎情谊深厚不假,却也是我邵氏门生。渝城兵力尚有十万,找渝城太守商讨借兵一事,虽举步维艰,但我等势在必行。”邵钦言辞凿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