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广义亲信大臣怒然, 振袖道:“荒唐!东南尽是照军, 西南更已成了西夏领土, 北方那么多匈奴蛮子……要逃?你们能逃到哪儿去?些许风声便吹得你们一个二个瑟瑟胆寒!若让阵前的邵将军和兵将听见了,谁还敢牺牲性命去护你们这些屁滚尿流之徒?”
“那你有本事出兵啊?”愤愤不平者讲起了小话, “大都里就那么点儿人, 等赶到邵将军阵前说不定也来不及了,除非动用陛下的禁军……当年晏州城破的时候不也是人人外逃?陛下不带领咱们逃到这儿, 又怎么能有如今的晏都呢?要我说,北边儿部落刚被邵将军打退了一阵, 那块地空着,不如我等就此……”
“够了!”晏广义大臂挥手,长摆一振, “莫做无用之言!”
只见晏主嗓音洪亮地说:“传朕旨意, 调三千禁军,即刻前往玉门关外, 驰援邵钦!”
大臣跪地道:“禁军拱卫大都,事关陛下安危, 如今贸然调离大半, 这……还请陛下三思啊!”
晏广义骤然打断他:“此役若邵钦败北,照军长驱直入, 晏国便迟早要亡!禁军更是形同虚设,要了又有何用?”
晏广义心系邵钦,巴不得自己骑马带兵支援前线去。若非朝臣阻拦,他又何止在这里空作心急如焚?
好在大战局势千变万化,没过多久,晏大都收到军营加急的报告,说军营死伤惨重,又说照军已经退兵。
“都打到了这个地步,潘无咎居然贸然收手,究竟适合意图?”晏广义道。
晏大都皇宫宫殿内,晏广义将邵钦召至书房,与他一道围疆域图而立。
邵钦垂眸,凝视疆域堪舆图,皱眉道:“照国境内,湖州久旱,秦陕蝗灾。潘无咎平得了江南,却不一定能在短时间恢复秦陕和湖州的民生。穷兵黩武颇劳民伤财,或许照军本就不欲出玉门关太远,又或许,潘无咎此番退兵,与新崛起的夏朝有关……”
这个西夏……思量起圣女一脉在祭祀那夜从他卧房偷走的东西,邵钦不得不多疑,保持警惕。
“倘若照国和西夏真打起来,这对我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晏广义沉思一阵道,“当务之急,是安土保境,修养民息。”
“嗯。”邵钦与晏广义长谈许久后,便就此告辞,返往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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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宿边营,不曾归家。如今归来,空荡了一年的将军府又有了人烟。
这位被将军亲自领回来的余姓公子,俨然成了将军府的新晋主人。
将军府里是有后院的。
有后院,意味着有娇人美妾、少年狡|童。
这位冷酷无情的邵将军,虽有命硬克亲、曾与人做过男妻的污名,但架不住他在晏大都实在赫赫有名。
这般首屈一指的权贵,不拉拢多少有点可惜,于是,晏大都许多世家都眼巴巴地往他府邸里送了如花似玉的姑娘与男童。
晏主的意思,是叫邵钦有些世故人情,莫要强硬拒绝了人家的好意,只把人收下,好吃好喝地养着,过两年再打发了便是。邵钦便如是遵从了旨意。
如今前线元气大伤,将军正回来筹措军用、招兵卖马,他们都得在将军府歇上一阵。
闲来无事,可给余东羿逮着,将邵钦府里的美人们都拽出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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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钦一踏进内院的门槛,过了照壁,就见肥环燕瘦、穿红挂绿的二三女子,连同清瘦俊朗、文质彬彬的几位男侍,都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立在一条阶梯下侧。
阶梯之上,一把藤椅正摆在当中,某男人摇着折扇,吊儿郎当地说:“将军这人脾气,太肥的不喜,太瘦的不喜,太高的不喜,太矮的也不喜,你们要想知道怎么侍奉讨好他呢,打从明日起便来我院子里晨昏定省,哎,有什么好酒好茶的都送上来……”
“胡闹。”
邵钦很给余东羿面子,等这人当着后院那些男男女女们的面儿稀里哗啦说过一堆话,才故作威严地上去遣散了人。
待屏退仆从,院内只留下他与余东羿二人时,邵钦才皱着眉头,嗔了他一句。
“把后院里这群人捣出来作甚?没得乱了身份。”
余东羿从藤椅上弹起来,凑到邵钦跟前儿给他扇着风,笑嘻嘻地道:“嘿,按份位我是正宫,不把他们叫出来立立规矩,商量商量这初一十五谁给将军暖脚、谁来侍奉将军,我可不就吃亏了嘛?”
邵钦被他逗得下意识勾起了嘴角,情绪也从朝堂上的紧张中释放出来,松缓了不少,他凑趣说:“那余郎可抢着了?初一十五?”
“那当然,”余东羿狗腿地绕着邵钦转圈圈,“为这洒家还特意托人做了一堆绿头牌呢,就等今晚媳妇儿你来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