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暧连忙道:“但凭陛下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
江衡元道:“你派人去看住周琰,不许他与梁国私I通消息,更不许他离开。若有异动,随时来报我。”
柯暧愣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他转身下楼去,派了十几人守在帐外,自己则进了周琰住的营帐里。
周琰跪坐在桌前,弓着身子,扶着桌沿在咳嗽。
柯暧连忙走进去,问道:“周国师,感觉怎么样?”
周琰这才发现柯暧,直起身坐好,问道:“明之?你怎么来了?”
柯暧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身子不好,我主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
“今日本来看你好了一些,怎么现在咳得如此厉害?你平日里吃什么药?我命人去抓药来。”
“没事,咳。”周琰摆摆手,说道,“一向如此,不必在意。”
柯暧不放心问道:“您这样,真的没事?”
“吓到你了吗?其实我没什么感觉的。明之,请坐。”周琰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请裴觉和自己坐下,端起茶杯要给柯暧倒茶。
柯暧连忙接过水壶:“我来。”
眼前这个人,娇弱成这般。哪怕劳他亲自动手沏杯茶,柯暧都会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柯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放下杯子说道:“今日真是好险,不过国师你如何知道,临江阁上有刀斧手?”
“你们骗我过江,一定早有多手准备。埋伏刀斧手是个好方法,这不是一猜就知道吗?”周琰看了一眼帐外,确定没人偷听,笑道:
“只是我并不确定是否真有,为了自保,故而设法把他们诈出来罢了。”
说罢,周琰往前倾了身子,凑近柯暧,压低声音说道:“明之可切莫告诉他人。”
“你把我当朋友方才对我说这些,我绝不会告诉他人。”柯暧点头道,“您确实想得细心周到,手段也高。”
“不过,我们真没骗您。有埋伏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陛下一定也不知道,不然陛下方才怎会如此生气?一定是程怀仁他们擅作主张安排的。”
周琰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微笑说道:“未必吧。”
“诶……”柯暧正要再解释,帐外忽然传来隆隆之声。
似风雷,又似奔马,又似刀兵。隆隆自天际而来,由远而近,不绝于耳。
周琰侧耳倾听,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柯暧也侧耳听了片刻,回答道:“没什么。”
周琰挑了挑眉,说道:“必有事瞒我,莫非又埋伏刀斧手暗算我?”
“不不不,您想到哪里去了。”柯暧本不想多言,听周琰这么问,只好连忙解释道:“周国师,哪里有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暗算你?你有所不知,这是钱塘江涨潮。”
周琰道:“少骗我,涨潮可不是这种声音。”
柯暧见糊弄不过去,只好说道:“周国师,你远来是客,我这家丑本不该外扬。但是既然你问起,我也少不得实话实说了。”
周琰道:“若是有什么机密教明之你为难,不说也罢。”
“倒也不是机密。”柯暧道,“只是你远来是客,有些事不该打扰你。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吴国百姓,我也少不得把事情告诉你,若是你有良策,还请你指教一二。”
“你有所不知,钱塘其实困于水患已久,这几日连下几场大雨,这会子应该是在泄洪。”
柯暧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下游的良田都要遭殃了。”
“何不早说呢?”周琰起身道,“带我出去看看。”
“周国师。”柯暧连忙拿了他的斗篷,跟上前将斗篷给他披上,叹道,“你们小裴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要人操心的。”
周琰笑了笑,说道:“对,我柔弱不能自理。”
“哈哈哈……”柯暧笑着摇头道,“虽如此说,却比百万雄兵还教人害怕。”
周琰跟着柯暧连夜出去查看了情况。
柯暧和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但只说了一半实话。钱塘泄洪,之所以要淹没良田,不完全是天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吴国某些达官显贵起的别院位置不太妙,为了避免淹到那些豪华的别院,所以才选择了淹没江边另一侧的良田。
被淹没了良田的百姓自然是怨声载道,大半夜还在和官吏吵闹。
周琰和柯暧穿着便装,只混在百姓中间听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情况,又去江边走了走,一起走到半夜,方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柯暧起了个大早,去找周琰。
周琰由于前一夜睡得太晚,还在床上躺着。听闻柯暧来了,连忙起身穿衣,请柯暧一同坐下,说道:“明之昨夜辛苦了,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