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允轩大喜,仁慈道:“赐薄棺一口发葬了吧。”他转头观察着雪若的表情,见她静静坐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道她果然还是以大局为重,顿感欣慰。
“昭月,罪犯既已伏诛,你也不必再自责了,好好准备与傅爱卿的婚事吧。”齐允轩温和地说。
雪若颔首,乖顺道:“臣妹全凭君上做主。”
次日,红毯从紫宸宫的大门铺到了承光殿,举宫上下张灯结彩,喜气盈人。
然后结亲的队伍却扑了个空,原本盛装打扮好的昭月公主却凭空消失了。
不久,封城的旨意很快传了下来,大批兵马在紫宸宫外集结,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快速向城门外奔驰而去,蜿蜒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百姓们吓得躲进家里,闭门锁户,民间传说昭月公主是被上官逸余党掳走的,也有说昭月公主虽因大义亲手处决了上官逸,但毕竟手刃恩师,自责不已擅自离宫。
一时众说纷纭,真相不得而知。
*
四日前,深夜。
从天牢里出来的雪若裹紧披风,一言不发走在呼啸的寒风中。
她停下脚步,问身后的芸儿:“回去把沧海月明琴找出来。”
她必须要了解全部的真相,为什么凌晔会杀了二王兄,在那个时空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芸儿正闷头紧跟着,被这一刹车差点撞在她后背,忙问:“殿下,可是您从前经常弹的那把琴吗?”
“正是。”雪若边答边快步往前走。
芸儿神色一顿,吞吞吐吐道,“那个...您离宫前最后一次弹奏后,那琴弦就断了。还没来得及去修,不知怎么被君上得知这琴,他传人要去看了。”
雪若猝然止步,惊诧道:“王兄传人来要这把琴?”
芸儿点头,“正是,君上遣傅丞相来要琴的。”
“傅临风?”雪若心头疑云骤起,“你是说傅临风把琴拿走了?那琴现在还在他哪里?”
芸儿被她着紧的样子吓到,“是...是的,我去要了几回,傅丞相都说琴在君上那里,不肯归还。没想到上个月库房突然走水,说是把那把琴给...”
雪若心一把悬在嗓子眼,红着眼急问:“把琴怎样了?”
芸儿不由后退了半步,嗫喏道:“被烧毁了...”
*
夜幕低垂,有人轻轻地叩击着燕熙宫的大门。
一个小太监开门,赔笑道:“主事大人,为何夤夜到访?”
“你家殿下呢?”
“我家殿下身体不适,早就歇下了。”
“哦...”玉阳子拈须沉吟,“你去跟殿下回禀,我就是给她送药来的,让她务必见我一见。”
他走进偏殿的时候,雪若已经换了件常服,倚在坐塌上等着他了。
“小殿下,您在外潇洒一年多,把老道都忘了吧。”玉阳子笑呵呵道。
雪若看上去很虚弱,仍扯出一个笑,懒洋洋道:“玉阳子,你大半夜找上门,便是来取笑我的吗?”
因着之前的因缘,再见玉阳子让她倍感亲切,只是此时她实在没有心情和力气来叙旧。
“唉,怎敢怎样,老道也知道殿下心情郁结,特来探望。”
雪若认真道:“多谢你有心了。”
玉阳子表情关切:“殿下脸色不好,可是去清泰殿烧毁的库房里找东西,累着了?”
雪若一怔,“你怎知...”
玉阳子得意笑笑:“老道饭后散步,见你带着宫女匆匆往那个方向走了,便猜到你去找那把琴了。”他确实无意撞见雪若去清泰殿废墟,在外面等了大半夜,才见雪若灰头土脸,精疲力尽地走出来,他不敢在外说话,便一路尾随而来。
雪若叹了口气,沮丧道:“可惜那琴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没有沧海月明琴,她再也无法穿越到过去,也无法探寻在十三生命最后一段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凌晔会成为杀她二王兄的凶手,他怎么会变成别人口中的杀人魔头,又是怎么中噬魂蛊毒的?
还有,十三到底是怎么死的?
太多太多的谜团无法解开,凌晔却什么都不肯说,她怎能糊里糊涂地就看着他走向刑场?
玉阳子撸着胡须频频点头,缓缓道来,“清泰殿走水得十分蹊跷,说是雷火点着后院的干草,可那后院一不是柴房,二不是马厩,凭白无故堆干草作甚?”
雪若蹙眉,“原来你也觉得这事不寻常,”她泄气道:“可惜如今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玉阳子神秘一笑:“殿下莫忧心,你有所不知,大火后我也曾悄悄去那废墟探查,那琴虽然烧了,琴弦却还在。我把琴弦留存下来,重新打造了一把琴,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以前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