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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风定定地站在长街上,望着“雪记”紧闭的大门,目光阴鸷森冷。
身后站着几名穿便衣的侍卫,远处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驱赶路人,路过的百姓见到这些凶神般的士兵,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慌的神色。
贴身侍卫上前低声道:“启禀丞相大人,我们已将这宅院团团围住,未见有人出来过。”
傅临风点头,“好!”他想了想,又问道:“长乐那边情况如何,可安排好了?”
侍卫应道:“昨日就飞鸽传书,按照您的吩咐,等左子衿和莫轻寒到长乐后,就将他们一并抓捕,并铲除所有余党。”
傅临风点点头,看了眼面前的院子,沉声道:“你们先在外面埋伏起来,听到约定的信号再进来抓人。”
几人忙躬身领命退下。
傅临风缓步走上台阶,抬手叩拍店铺大门。
刚叩到第三下,门忽然自动开了。
原来门并未从内拴住,他的手一顿,有些微诧。
片刻迟疑后,他回头扫了眼隐蔽在暗处的手下,抬脚迈进了铺子里。
店铺内空无一人,货架上的货物早已搬空,桌上地面都打扫得干净。
穿过铺子就是后面的宅院,他是第一次踏足到这里,想到这是雪若和凌晔婚后居住之处,心情有种无法言述的复杂。
耳畔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是从后院方向传来。
傅临风立刻止住脚步,警惕地四处张望。
他的心绪很快就平稳下来,在心中暗笑自己过于谨慎了。
符凌晔已经失忆,武功也大不如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需如此层层布防,他一人前去轻轻松松将他拿下就是。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公主殿下。
她看到自己一定会愤怒而惊慌,他要做的是快速地制服并将她带离。
他不想雪若看到自己带兵来围攻的场景。
她的记忆里不应该留下这种残酷的东西,这将成为难以拂去的阴影,长久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公主武功较弱,他决定先将她打晕,再放出鸣镝,手下人便会一拥而入,杀向符凌晔。
而他只需抱着晕倒的公主返回早已等着长街上的马车,待属下们将符凌晔活捉,或者呈上他的尸体即可。
他自觉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心头又得意,不期然又想起符凌晔的夺妻之恨,他忍气吞声这么久,只待下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刚走进后院,就不期然看到坐在院中抚琴的凌晔。
他低头专注地拨弄着琴弦,墨发用玉簪高束,一身白衣被风吹起,仿佛谪仙般出尘。
傅临风转了转眼珠,确定这琴音并无机关,才缓缓走了过去。
修匀的手指按在弦上,琴声骤然停住。
凌晔抬眸,微笑道:“傅先生来了,怎么没听到敲门声?”
傅临风不动声色看向后面半开厢房门,并未瞧见雪若人影,只能暂时按住情绪,挤出一丝笑道:“方才敲了两下门,见大门未关,就冒昧地进来了,还望凌兄见谅。”
他神色恭谦:“不知尊夫人何在?我已备了板车,只等与夫人谈好价钱就搬东西。”
心道且让你再残喘片刻,待公主一出来,便是收网之时。
凌晔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眸幽黑:“实在抱歉,昨日与夫人言及,夫人说那些货架准备留着劈柴烧,不想转让了。恐怕让您要白跑一趟了。”
傅临风心里咯噔一下,闻言变色:“不是凌兄,怎么说好了还会变卦?”
凌晔瘪瘪嘴,无奈摊手:“我早说过,家里都是夫人说了算,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说到雪若时的宠溺表情,犹如一根钢针扎进傅临风胸中。
傅临风磨了磨后槽牙,竭力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勉强道:“可否请尊夫人出来一见,我想当面问清楚。”
凌晔为难道:“夫人今日心情不好,不肯见外人,怎么办?”
“你!”傅临风脸色黑如碳,耐性分分钟就要耗尽。
他看了一眼后面寂静的厢房,咬牙再问一句:“尊夫人到底在不在家?”
凌晔忍不住笑了,整理着袖子站起身,缓缓走近:“傅先生,您到底是来收货架的,还是来找我家娘子的?”
“当然是来找你家娘子...”傅临风脱口而出,咳了咳,尴尬着没好气道:“收货架的。”
凌晔看了他一眼,蓦然敛容,沉声道:“话已讲完,就不留您了,送客!”
傅临风心里恨声道,看来顾不得公主的感受了,眼中寒光骤现。
撕破脸前,最后挣扎说了一句:“我愿意出正品的两倍价钱收那些货架。”
凌晔皱眉,诧异地笑了,自言自语道:“这么高价钱啊,我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夫人呢?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