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笑道:“我看现在就数你嘴最甜。”
“是吗?”凌晔转头吻住她的唇,“那你尝尝....”
“唔...”雪若低呼了一声,满面绯红,嗔怪地推开他,往四周看看:“被许晗看到了。”
“他早睡了。”凌晔不以为意,又道:“我们给他做个示范,日后他讨娘子时可以学着点。”
雪若无奈,苦笑摇头。
凌晔封好酒坛,指着上面贴着的红纸问:“这上面写什么?”
雪若一愣,“这我倒忘了,不如你随便写个祝福话吧,也算是个念想。”
“好。”凌晔答应着,拿着酒坛往厢房走。
他很快就回来了,把酒坛交给雪若,“写好了,埋起来吧。”又喃喃道:“不对啊,一年就挖出来喝,莫非每年都要写句一样的?”
雪若擦了擦手上的泥,转过来看他写了啥,手蓦然一顿,酒坛差点脱手而出,忙双手抱稳。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个晴空万里的秋日,第一次在燕熙宫中见到还是上官逸的他时,他手里捧着一本诗经,翻开的那页写的就是这八个字。
冥冥之中仿佛有感应一般,她怔然望着眼前人,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
“你....为什么写这个?”雪若的嗓音有些黯哑。
凌晔把坛子转过来,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就刚才忽然间想到了而已。”
“你哭了?”凌晔一怔,伸手触碰她的眼角,指尖有水泽,不解地看着她。
“谁哭了?”雪若不肯承认,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讨厌。”
“你是高兴得哭了吧?”大概女人天生就感性,凌晔这么想着,并未深究。
他帮她把坛子埋好好后,站起来,笑容得意,“因为我要守着小糖人一辈子,被感动到了是吗?”
说着伸手,大咧咧地搭在她肩膀上,侧头过去,吻了她一下。
他如今是越发的活泼跳脱了,与之前的闷葫芦和失去记忆前的清冷持重截然不同,雪若望着他,暗暗欣慰。
她没有回避,也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回应,吻好就想逃开,被他双手按着肩头捞了过来,压进自己怀里。
他再次低头吻上来的时候,她仰起头,大大方方迎上去,轻搂住他的腰。
一肩清辉,满庭风露,月下两个缠绵的身影在地上拉长,几欲融为一体....
“我在房内等你,洗好澡就来...”他喘息着松开她。
“嗯...”她脸上发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目光停留在脚边那块平整的新土,仿佛看到了明年此时,他们在树下打开酒坛的一幕。
第203章 桃源(十六)
雪若在庭院中徘徊。
灯光夜风吹在湿发上, 寒气直往头皮里侵,不由抱紧了胳膊。
身上有点冷,却因为方才凌晔的话开始意马心猿, 喉头干干, 脸也烧得厉害。
隐约感觉今夜或是她十八年人生中不同寻常的一夜。
这一刻心情异常复杂。
久久凝望纸窗透出的暖光,她分不清此刻内心汹涌的是渴望, 还是惶恐。
诚然,她是极愿意做凌晔真正的妻子的。
可他们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拜过父母高堂,日日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只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两人之间一直清清白白。
若真的迈过了这一步……
日后凌晔恢复了记忆,想起他们并未成婚过, 而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惜假戏真做, 以身相许……
若他本就对此心有芥蒂,会不会更加看轻于她,而那时,因着这一层关系,他又不得不憋屈地与她在一起。
真到了那时, 她齐雪若是万万承受不起他这份委屈的。
她胡思乱想了半天, 一时心乱如麻。
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推门进去。
床边的桌几上一灯如豆, 柔和的暖光在屋内铺陈开来, 凌晔正靠在床头翻着书卷, 听到声响,侧过头来。
他穿着白色中衣, 头发披散下来,发尾用一根帛带松松地束着。
他这个样子尤其好看,雪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不把头发擦干?还穿得这么单薄,仔细着凉。”他的语气微带责怪,掀开被子,下床来,从架子上扯过一件自己的披风,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雪若被裹着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方才在冷风中站得太久,她身体微微发抖。
凌晔拿了一块干面巾,仔细地替擦干头发。
见她冻得脸色发白,摇摇头,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他的动作很温柔,把她的一缕缕头发用干布包着,轻轻捏住,一路拭下。
雪若垂着脑袋,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她用双手捧着茶杯取暖,氤氲的热气湿润了漆黑的眼睫。
杯子琥珀色的茶汤一漾一漾,好似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