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他会怎样待她呢?
他应该不会轻易地原谅她吧,如果他本就深恨自己,还发现自己以成亲来哄骗他,强行将他留在身边。
那时的他,又待如何?
是向她报仇,为自己讨回公道?还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就拂袖而去呢?
后背一阵阵寒凉,脚底发软,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白着脸握住他的双手,努力挤出一丝笑,“我们....以前不是一起学过功夫,那时一起打猎什么,也不足为奇。”
她试图让自己笑的自然,嗓子干干道:“你....还想起些什么吗?”
凌晔深邃地望着她,捕捉到她的细微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方摇头道:“没有,就这些。”
雪若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一些,却依旧拽紧了他的手,平日里热乎的双手倒比他还凉几分。
“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发抖?”他关切问道。
雪若一怔,忙笑着掩饰:“没什么,只是有些冷而已。”
见凌晔要脱自己的外袍给她,她伸手拦住,拒绝道:“不必了,我们走快一些就不冷了。”
“好。”凌晔把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双手不住地搓着,替她取暖,还探手去摸她的额头。
雪若凝睇着他,看着他这般关心自己的模样,不禁欣慰地想,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已经接受了两人是夫妻的相处模式,待她也不似刚醒来时那样冰冷了,还时常嘘寒问暖,费心地帮着一起打点铺子。
至少这一刻,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暗暗决定权且珍惜眼前的日子,不管未来将会如何。
一时情动难抑,见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快速地吻了一下。
凌晔一怔,耳尖微红,眼中浮起笑意,挑眉道:“现在倒不怕被人看见?”
“怕什么,我亲自家相公,碍他们什么事?”雪若仰起下巴,一脸娇俏傲气。
凌晔微笑低头,沉默不语。
雪若心中蜜样甜,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被熨得妥帖舒畅,方才的忧愁恐惧全然消失了。
凌晔握住她的一只手,往前走,“走,相公带你吃顿好的去,庆祝我们拿到了大订单。”
雪若欢呼雀跃,勾住他的胳膊,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走了没两步,原本冷清的街上出现了几个路人,与他们迎面走来。
雪若一惊,忙红着脸挣开凌晔。
凌晔笑了笑,负手走在她身前,替她挡掉些风。
雪若一路不停打着哈欠,凌晔心知她这两天连轴赶路辛苦,便提议她先回客栈休息,他去街上买几个菜回客栈一起吃。
“我要吃登味阁的八宝鸭子,鸭子选肥一点的,糖汁挂得厚一些,还有糖醋里脊、素八珍....”雪若立刻精神了,如数家珍报道。
凌晔抚了抚额角,伤脑筋道:“又都是甜的,你就不怕吃坏牙吗?”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嘛。”雪若摇晃着他的手,奶声奶气道。
凌晔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答应:“知道了,我的小糖人。”
半个时辰后,凌晔拎着一叠食盒独自走在街头,他的神情渐渐淡下来,眉宇间有几分凝重。
今日他如有神助一般射下双雁,原来他从前便具备这样的箭术,看来自己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恢复了。
雪若虽然很高兴他助她赢得了比赛,但是当他问及围猎场场景的时候,她却闪烁其词,神色慌张。
难道,她不希望他恢复记忆?或者,她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心头蒙上一层疑虑,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不觉已经走到客栈门口,这是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抬头,二楼他们房间的窗口黑着灯,他心道雪若大概在睡觉,便拎着食盒不徐不疾走上楼梯。
店小二在身后叫他,“客官,方才你家娘子被人叫出门去了,她留话说让你先吃饭,不必等她,她一会儿就回来。”
凌晔莫名,他们在平临无亲无故,雪若会被谁叫出去?忙问道:“小哥可知是何人叫她出去的?”
店小二摇头,“她没说,我见是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好像说什么订单,契约什么来着。”
是蓝玉庄的人。
凌晔心中升起疑问,莫非他们把契约书弄好了,让她连夜去签字?
抬头看看屋外黑沉沉的天,他隐隐地有不详的预感,便谢过小二,快步往楼上走,准备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出门去找她。
房门被推开后,眼前一片漆黑,他停顿了片刻,将食盒放在桌上,冷声道:“是谁?!”
门无风自关,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黑暗中亮起一簇光,油灯亮起,将淡淡的黄光洒向屋子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