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后门,就发现凌晔并未离开,坐在门口不远处的石凳上,背影都是一个僵硬的姿势。
雪若低头咳了咳,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生气啦?”
凌晔不吭声,似乎冷哼了一下,雪若忙绕到他跟前:“我方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因当时情形太乱,所以一时心急了,”她蹲下身子,拉着他袖子摇晃,“啊呀,你就别生气了吧。”
凌晔看了她一眼,依旧没好气:“所以我只会给你添乱,帮不上忙对吗?”
雪若把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才没有呢,你怎么会给我添乱呢,”她陪着笑脸,用两个手指比划个很小的距离,“只是,这么一件小事情,交给我办就好了。”
见凌晔脸色缓和了些,她继续哄着,“你虽然有些不快,但并没有离开,还不是担心我会吃亏,所以坐在门后听动静,你这么挂心我,我是领情的。”
凌晔垂下眼睫,他一敛去锋芒,就变得温润俊雅,甚至有些腼腆的模样,雪若心中一喜,乘胜追击道:“你好歹看在我受伤这么严重的份上....”
“受伤严重?”凌晔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制胭脂的芙蓉花红汁虽然可以溶于水,但不立即洗掉,脸上的印子需几日才能褪去吧。”
雪若惊讶地睁大眼睛,竖起大拇指:“你看出来啦,果然我们夫妻同心啊!”
凌晔嗤笑了一声,拉开她一直捂着额头的手,掏出一块帕子替她拭去上面的花红汁,用手指仔细摸了摸,问道:“疼吗?”雪若额头虽然没破皮,但也被胭脂盒砸出了个小包,红红的。
“一点点疼,不要紧的。”雪若摇头,笑容灿烂,“好了,我也被你拆穿了,不生气了好吗。”
“嗯...”凌晔点头,抿唇不语。
许晗在店铺里叫雪若,雪若起身,“我要去前面帮忙了,你自个儿回书房去看会书,我忙好就来找你。”说着收走了他手上的帕子,“这个我来洗,先走了。”
诺大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凌晔坐了一会儿,低叹了一声,起身离开。
雪若在铺子里忙好时,日头都快偏西了,这才想起忘了烧晚饭了,凌晔怕是饿了。
她连忙收拾了就准备去厨房烧饭,一路走过去的时候,都没见到凌晔。
书房里也没有人,她心里有些许的不安,难道他还在生气?惴惴地穿过宅院的后门,一路寻找过去。
沿着后门外的草坡直走,穿过一片稀疏的杨树林,一路走到飞瀑山的山脚下,都没有见到凌晔的身影,她莫名焦虑起来。
他平日最多也就在后面的树林里散散步,今日这时跑去哪里了。
前面就是瀑布了,隐约听到了人声,她加快了脚步。
一条白练自半空落下,在陡峭的山壁上渐出碎玉无数,瀑布山因而得名。
瀑布下是一潭碧绿的湖水,人声便是从瀑布旁发出的。
远远地看着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围在湖旁,对着水中指指点点。
雪若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站在孩子身后,伸长脖子也看过去。
只见湖水中飘着一个人,她定睛细看片刻,脑中“轰”地一声炸响。
她不及思索,纵身一跃扎进了湖里…
岸上几个稚童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霎时间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一声不吭地跳进水中,手脚并用扑腾过去,把水里的哥哥死命往岸上拽,一个个小脸都露出了既莫名又焦急的神色。
湖水寒凉刺骨,雪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凌晔拉上岸,她已是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凌晔面朝下趴在草地上,没有动静。
她喘着粗气,心惊胆战地爬过去,哆嗦着翻开他的身体。
方才在水中拉他时,感觉他还在动,难道现在……
她头脑里白茫茫的,身子一阵阵发软,旁边看热闹的孩子围上来。
手还没接触到凌晔,他已经翻身自己坐了起来,她心口骤然一松。
“哥哥,哥哥…”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叫着,脸上都是迫切的神情:“捡到没有?”
凌晔撑着草地坐着,发顶不断有水滴落下来,面对小童们的询问,他摇摇头,摊开手遗憾道:“没有,差一点点,沉下去了。”
“啊…”童子们失望地叫着。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有人一屁股坐在草上要哭的样子,有人气鼓鼓地指着雪若,大声道:“都是那个姐姐捣乱,刚才明明还差一点点就够到了…”
“看!这是什么?”凌晔出其不意从身后掏出个东西,眨眨眼,笑容也像个孩子,带着点小得意。
孩子们眼前一亮,欢呼雀跃着上前,为首的孩子伸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小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