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小的她心中想着,如果将来要嫁人,就要嫁他那样的大英雄。
他说日后还能相见,可惜,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金殿初见容绪时,他自众人面前转身,侧面竟与那人有三分相似。
她怔怔地站着殿门外,移不开目光。
后来容绪说喜欢她之时,她有些迷离地望着他的眉眼,忘了如何去拒绝。
然而这一刻,她忽地心头雪亮起来。
容绪早就被她从心里清除出去,以至于长久以来,在她印象中都面目模糊,今日再次见到这眉眼和侧颜,顿觉万分眼熟。
他有着三分相似的那个人,不是上官逸,又是何人?!
原来,当日孤身闯宫救自己的,正是刚刚隐姓埋名,以上官逸身份示人的苏辰!
年幼的她心心念念想嫁的那个大英雄,正是日后与她相爱的那个人。
雪若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似喜似悲,良久,轻声道:“我知道了。”
*
燕熙宫的流云轩正对着花园,雕栏玉砌的阁楼上传来隐约的琴声,淙淙切切如流水淌过山间。
小福子端着一食盘精致的糕点从园子里进来,正遇上从楼上下来的碧凝,便随口道:“碧凝姐姐,殿下一下午都在抚琴?”
碧凝叹了一口气,点头:“今日殿下心情不佳,王上又替傅丞相来提过亲了。你还是莫要上去了,免得说错话惹殿下心烦。”
小福子觉得有理,忙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感激道:“那便有劳碧凝姐姐了。”
碧凝接过食盘,正要往楼梯上走,忽又转身叫住了小福子:“对了,怎么近日总是不见芸儿那丫头?你可知她都在忙些什么?”
小福子想了想,“昨儿我还见她背着一架琴出去了...”
他挠挠脑门,面露纠结,压低声音道:“碧凝姐姐,跟您说个事儿。”
见他神色古怪,碧凝忙附耳过去。
“上次我路过御花园,看到芸儿一个人往竹林子里走,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原想悄悄地跟上去吓她一跳,结果看到林子里等他的那个人,倒把我自己给吓得不轻。”
碧凝心内一沉,皱眉追问:“她去见了谁?”
小福子表情夸张:“御前的大红人,端木敏!想不到吧。”
碧凝自心底叹了口气,装作诧异道:“她怎会结识端木敏的?”
“这个端木总管可是个人物,无论是前朝的罪王,还是当今君上,都对他青眼有加。”小福子向左右看看,把声音藏在琴声中:“我听说啊,这端木一早就是君上的人了,是君上把他安插在罪王身边的。早前罪王被先王软禁时,那端木也被连累得受了不少罪。可君上硬是没去捞他,他也咬牙挺了过去。”
“后来君上被囚卑兹罕,罪王不久就登基了,你也知道罪王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对那端木宠爱有加,那是夜夜临幸都冷落了六宫粉黛。那端木也是个狠人,舍了自己陪他玩,愣是把罪王的身子都掏空了,最后整个人都失心疯了,把王位拱手让给了君上....”
“噤声!”碧凝紧张地打断他,警惕地向外张望,确定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这些有的没的你都藏肚子里,莫再别对人说了,万一传到君上的耳朵里....你也知道君上不是个能容人的,到时候治罪下来,怕是连殿下都保不了你。”
小福子吐了吐舌头,给自己的嘴上打了一巴掌:“多谢姐姐提醒,我再也不敢多言了。”说着转身“滋溜”一下跑走了。
二楼的暖阁内,朱红色的雕栏将一园萧瑟隔在楼外,靠窗的铜仙鹤香炉溢出袅袅青烟。
雪若凝神肃然,端坐在琴桌后,上身微微前倾,十指如雨点般抹过丝弦,琴声在她的指下逐渐激越高亢。
一曲弹毕,十指微红,听到身后声响,回头见碧凝上楼,连声问道:“房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碧凝点头,复又摇头,“房将军方才来过了,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说还是没有打探到上官大人的任何踪迹。”
雪若眸光渐沉,怔然转向窗外,神色寂寥。
碧凝看着她身下的古琴,不禁问道:“殿下弹的这把是新琴?玉主事赠您的那架琴坏了?。”
雪若点头,道:“那琴有根弦断了,我让芸儿把琴拿走换弦了....”
这些日子,她曾经数次弹奏沧海月明琴,可是,直到琴弦都弹断了,始终没有办法回到那个时空。
玉阳子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揣摩着说,或许两次穿越必须间隔一段时间。
可以肯定的是,触发她穿越的那个必要因素,他们仍然没有找到。
“对了,房将军刚才说来风阁那边有动静,昨日似乎有人影在院子里出现。”碧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