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生唯一的爱人。
上官逸,苏辰,也是符凌晔。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原来都是他一人。
她情不自禁地向前微屈手指,指尖细细地颤抖,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伸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
“你...”苏辰后背僵了一下,眼中有些莫名和疑惑,似乎被她的举动吓住,但他并没有躲闪,只是怔然地看着她。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像个傻子一般。
山水迢迢,碧落黄泉,她在两个世界苦苦寻找他的踪迹。
一次次希望破灭,化成灰烬,无穷尽的悲伤、绝望和孤寂。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没想到,他一直都在身边。
她实在太傻了,一直执着于那些可笑的、虚无缥缈的所谓事实,而看不到苏辰与上官逸骨子里的相似。
无论是默默守护,危难之时奋不顾身地挡在前面,还是害羞时会耳尖发红,会垂下纤长柔软的的睫毛,低头浅笑的神情,抑或是深情而专注的目光,两人完全没有区别。
他们性情、喜好、清冷的模样,甚至连发怒和欢喜时不易察觉的微末表情都一样。
这些,统统都被她视而不见。
她只纠结在那些所谓的“证据”上,纠结在他杀手的身份上和与北魏王室看上去丝毫不相干的联系上。
殊不知,为了来见她,他可以让自己脱胎换骨。
为了她,他什么都能改变。
如今仔细想来,苏辰原是八年前的上官逸,因此他更加年少气盛、锋芒毕露,如一柄光华流转的耀世名剑。
而上官逸,几经沧桑、内心疲惫和孤独,早已蜕变得成熟内敛、从容不迫、将喜怒深藏在心底。
或许她的潜意识早就认出了他,因为两人身上几乎相似的气息和磁场,但她一直抗拒着想要靠近他的本能。
每接近苏辰一分,她对上官逸的愧疚和羞耻感就增加一分。
如果她遵循本心再走近一点,也许就会发现,两人完全相似的容颜之下,藏着的是一模一样的灵魂。
想起上官逸重伤时说过的那句话,“忘了这一切吧....因为,独自一人记得,太苦了...我不想你那样。”
“那样”是怎样,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在经历过失去爱人的痛彻心肺之后。
他是怎样熬过那些时光,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完全认不出自己的她,再一天天等她长大。
这些,都不能说,不可说,也无人可说。
被她一次次推开,又一次次因她而受伤,为了救她护她,甚至不惜将他最不愿意提及的真实身份,大白于世人面前,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就算最后,重伤垂死躺在她怀里,他还在极力澄清自己,想把一颗清白的心剖给她看。
“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不要..恨我...”
命也不要地为她做了那么多,他都没有说,却无法忍受在她的失望中死去。
那是他唯一为自己做的事情。
两世相遇,可笑自己像个傻子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给予的一切。
眼泪无法遏制地倾泻而下,悲喜交加,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哽咽。
“你....怎么这么傻....”她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大声地哭了起来。
苏辰怔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僵在那里不敢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阿若,你怎么了?”
雪若吸了吸鼻子,抬手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平安无事,高兴得情难自禁。”
“哦...”他懵懂地应了声,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今天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瓜?
想起她去而复返,夜闯王宫来寻她,心底又慢慢地溢出欢喜来。
刚准备开口问她怎么找到自己的,就被雪若牵住手,愉快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苏辰心脏漏跳一拍,有些不敢相信,低头怔怔地望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
脚步僵硬地被拉着走了好几步,才犹豫地问道:“阿若....我们,去哪里?”
雪若从前面侧过半边脸来,湿润的睫毛簇簇颤动,脸上犹有雨后梨花的痕迹,轻快回答:“下山啊,回客栈收拾包袱,回家!”
“回....什么家?”他的心“突突”直跳,手心冒汗,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
阿若今日各种反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现在还说要跟他一起回家。
“先下山再说,之后嘛....我什么都听你的。”她停下脚步,转身冲着他微笑,声音轻婉柔和,梨涡中盛着蜜。
什么都听他的?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到了,何时他能享受起这样的待遇来,他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