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后,屋内漆黑一片。
“为何一个人在屋里, 也不点灯?”苏辰淡淡地说了一声,便去桌上寻火石。
雪若向四周看看, 恍然笑道,“我一直趴在窗口看你啥时候回来,都没发觉天黑了。”
油灯倏忽亮起,温暖柔和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屋子,隔着一张短桌几, 两人对面站着。
苏辰的身影被烛光笼罩着, 五官看上去格外柔和。见她刘海凌乱, 面色发白, 眼中布满血丝, 皱眉道:“你骑了一天一夜的马赶过来的?”
雪若点头, 得意道:“对,我走的是小道, 快马加鞭没比你慢多少吧?”
“胡闹!”苏辰有些生气:“你身体刚刚恢复,不好好在营里养着,跑这么老远来找我作甚?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雪若挑眉反驳,“你不要以为先声夺人,我就会原谅你的毁约和不告而别,哼!”
“什么毁约?”苏辰避开她的目光,转移话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着转过身去,将腰间的匕首取下放在桌上。
雪若转到他面前,不依不饶:“你忘了?我们上次约好一起来宁阳救人,为什么你扔下我不声不响一个人来了。”
修长的手指在匕首剑鞘的花纹上打圈,苏辰垂眸,目光清冷,淡然道:“这本是我个人的私事,你何苦牵扯进来。”
雪若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来,对他胸口就是一拳,“你为我挡刀差点命都没有,我为你做这点小事算什么?”
苏辰低声惨呼,捂着前胸半弯下腰,雪若气鼓鼓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太不够意思了。”
见他皱眉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忽然想他起胸前的伤,一下子慌了神,忙上前歉然道:“啊呀,我忘了你的伤口了,抱歉抱歉,是不是很疼,伤口还没收好吗?让我看一下……”
说着就伸手去扒苏辰的衣领,要查看他的伤情。
苏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抵在墙上,绣着云锦花纹的玄色衣领被一把拉开,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肌,上面蜿蜒着一道血红狰狞的深疤。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漆黑的睫毛微垂着,试图掩饰散乱的眸光,一抹绯红顺着脖子爬上了耳根。
他想挣扎,手脚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腰封被麻利地解了,前胸的衣襟完全敞开在面前,他整个人好像僵住了一样,听话地靠在墙上任凭折腾。
雪若把头凑上去,脸几乎贴上他的胸膛,歪着脑袋认真地查看。
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胸前的皮肤上,他身上“噌”地冒出一团火来,烧得浑身发烫,骨头缝里都冒出热气来,他反手扣住一旁桌子边缘,指间关节发白。
想试着躲一下,马上就被她伸手揪住一只胳膊,皱眉道:“别动,让我看看。”
他不敢再动,只能偏过脸去不看她。
细白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肌肤,苏辰的喉结动了动,微麻的战栗从胸前蔓延开来,紧实修劲的胸膛上下起伏,脸烫得好像要烧起来,听到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里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外面的结痂还需要几天才能脱落。”
她说罢大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个明媚的笑容。
她刚松手,苏辰忙如蒙大赦地站直身体,背过身去快速合拢上衣,系上腰封的时候手依然微微颤抖。
将衣服穿整齐后,他纠结片刻,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你…能不能不要随便扒别人衣服?”
雪若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茶,闻言一愣,放下茶杯不解道:“不扒开衣服怎么检查伤口?”
她不解地眨着眼睛,“你刚受伤那会儿,每天都要脱光上衣上药,那时不都是这样吗?”
她的话带来的强烈画面感让苏辰的脸更红了,好在屋内灯光并不亮,好在他坐在阴影里,所以他脸上的异样并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他停顿了一会儿,好像鼓足了勇气,低声道:“你...经常这样...替别的男人上药吗?”
雪若捧着手上的热茶喝了口,热气氤氲得眉眼湿润,“这要看病人是什么病症,伤口在何处了,不过,替人看外伤的情形并不算太多……”
笑容蓦地凝结,她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
犹记在长信宫的偏殿,上官府邸的内厢房里,那两次她也是要查看上官逸的伤情,心急地扯开他的衣襟。
记得那个时候,他总是无奈又苦笑不得地说:“你这个爱随便扒别人衣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春水般柔软又温暖地望着她,浅浅的笑容中满溢着宠溺。
那个时候,她要么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要么回以一个鬼脸:“医者父母心,其心甚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