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徒弟低头窃笑。
房赟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那些传言已经放出去了,还要再补充点啥吗?”
莫轻寒咬了口桃子,大咧咧地把一只脚翘在凳子上,啃着桃子顺口接道:“说你家公主是神女转世得了,娶了她能福泽众生,泽被万民。”
“别胡说了,房赟,别听他的。”雪若无奈吩咐。
“我倒觉得并无不可。”上官逸放下了手中的茶,语气平静而果决:“房将军,就按照轻寒说的去传话吧。”
“我……”莫轻寒结舌,无语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不愧是你。”
-------------------
上官逸推开房门,却见莫轻寒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屋里喝酒。
他转身将门阖上,皱眉走过去:“大半夜的,怎么喝起酒来了。”
莫轻寒在面前的酒盅里倒满酒,神情有几分低落:“前几日在雪地里冻怕了,喝点酒暖暖。”
他给上官逸递过去一个杯子:“你要不也来一杯?”
上官逸把酒杯推过去,“我不想喝。”
莫轻寒盯着他道:“你是不想喝?还是根本喝不了?”
上官逸一怔,挑眉道:“什么意思?”
他低笑了一声,“有何喝不了的?”说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要喝,却被莫轻寒将手按在酒杯上拦住。
“你要硬撑到几时?”莫轻寒哑着嗓子道:“你头上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他和房赟他们见到上官逸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几日,他尽然鬓发染霜,他阻止了其他人想要一探究竟的企图。
上官逸默了默,目光看向窗外的浓黑,声音平静:“那日雪崩后,我和雪若被困在一处山洞之内。不料那洞应该就是能吸噬人真气的玄冰洞……雪若当时情况很不好,她身上的断肠散毒性发作危在旦夕,我给她输送真气之后仍然救不回来。”
他似乎并不愿再回忆当日的场景,只简单地用几句话概括,“还好我想起左先生的话,临时想出了个法子,不想却解了她身上的毒。”
莫轻寒追问道:“什么法子?”
上官逸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茶:“我给她喝了点我的血,原来噬魂蛊与断肠散真的相生相克。”
莫轻寒的眼光扫过他左手腕上那道深深的刀疤,怔然道:“原来是这样……你为了她,果然连命都豁出去了。她知道这些吗?”
上官逸摇头,笑容疲惫:”她并不需要知道这些。她能活下来,我就再无其它奢望了。”
莫轻寒望着他,心中难过不已,知道他的身体已然油尽灯枯,眼前看到他的神情自若不是他在强撑就是假象,半天才道:“你身上的寒症和蛊毒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但我见你..”
他盯着上官逸,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变得惊悚,喃喃道:“难道..你竟然用寒冥功倒逼真气,来维持眼前这番若无其事的模样。”
上官逸一顿,旋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懂得还不少,如此聪慧,当年可惜没收你为徒,遗憾啊。”
莫轻寒拍掉他的手,眼中直要逼出火来,“你这是饮鸩止渴!寒冥功这种阴邪的功夫只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寒毒,但却会重创你全身经脉,用不了多久你身上的寒毒就会反噬,到那时寒毒入体,痛苦难当,九死一生。”
上官逸定定地望着跳跃的烛火,嗓音有三分黯哑:“不用那么久,二十天足够,待我救出三殿下,替雪若完成心愿即可。”
“那你自己呢?不准备活了?”莫轻寒红着眼眶,绝望道。
上官逸笑笑,“谁会不想活?等我把雪若兄妹送回夏州,就去找鬼神医。既然他当年能救我一命,再烦劳他一次,他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莫轻寒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抬手将手中的酒,仰头一口喝下。
“轻寒,你莫要再为难雪若了……当初,若不是……”
“对,当初若不是她央求着买下我,我也活不下来,可是她买了我就跑走不顾了,是你这些年带着我颠沛流离,护我照顾我……”
“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在她临走前,我承诺会护你周全罢了。”上官逸打断他,淡然道:“所以你不必谢我,应该感激的人是她。”
“所以,现在你找到她了,就要把我扔还给她了是吧?”莫轻寒愤恨地抹眼泪,夺门而去。
上官逸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是卑兹罕一年一度的上斋节,王世子侧妃古丽在去寺庙拜佛回宫的路上,一阵风掀起车辇上的纱帘,古丽的目光扫过沿途跪拜的百姓,停留在一块粗布招牌上。
上面写着:中州神医,妇科圣手,专治各类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