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之所以隐姓埋名深入云崖,是为追查一件要事。”
两个酒友早在看见宸光剑的瞬间就已被镇住,见他如此严肃,也压着嗓子肃声问:
“何等要事?”
虞渊深知昭明的嘴里一向吐不出什么象牙,便没跟着凑近犯傻,只是候在一旁叫了碗凉皮,悄悄支起耳朵。
“近来云崖镇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这样的开场听得两个酒友心头一紧,来不及细想,便听白衣仙君继续道:
“一些酒坊表面上出售当世名酿,口碑不凡,实则趁客人喝醉后偷偷往他们的酒里掺水,牟取暴利,真是岂有此理!”
“吸溜——”
虞渊倒吸一口凉皮,眼角余光却留意着两位酒友骤然放松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昭明义愤填膺道,“本尊身为正道泰斗,绝不容忍此等恶行。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肃清这种不正之风,三日前与两位在此地相遇,便是怀疑这间酒坊也有问题。可惜喝了整整三天,也没喝到哪怕一坛劣酒,唉。”
“既然这间酒坊正当经营,谢兄,不,尊者何故叹气?”
“虽然我本意调查,但既然他们正当经营,我也该按规定付钱,然而此次出门匆忙,咳,囊中羞涩……”
虞渊放下凉皮,这下不止是他,另两人也领悟了昭明藏在燕国地图下的意图,其中一人豪爽笑道:
“这不妨事,我二人与尊者酒逢知己,这顿就算作我请,您若是过意不去,以后有来有往,也算一段佳话。”
昭明摆出一派正人君子的嘴脸,义正辞严地拒绝:
“亲兄弟,明算账。”
虞渊白眼一翻,心说你抢我压岁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样吧,这顿酒钱先由你二人垫付,等出了酒馆再陪我上昆山拿钱。”
二人听到“上昆山”三字,颇有些意动,然而看了看桌上的剑,这点子小心思又被沉甸甸压了下去,刚要拒绝,便见昭明扶着额头道:
“酒喝多了头晕,正好我徒弟来了,就让他带你们回昆山取……”
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昭明已伏于酒桌上,凤目轻阖,醉得人事不知。
两个酒友不动声色地打量虞渊,片刻后朝他拱手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小友了。”
虞渊忍住上前踩昭明两脚的冲动,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不劳烦,请跟我来。”
说罢率先踏出酒坊大门。
另两人也忙不迭地跟上。
三人御剑走出云崖镇三十余里,来到悲风原边。
夏已深暮,掺着暑气的风掠过芳草,漾出满原深浅不一的绿意,如碧海潮生。
美景在前,当先带路的虞渊却忽然回头,不待那二人反应,便将早已藏在他袖间的斩棘甩向其中一人,自己则并指为剑,昆山剑诀中杀气最重的一招七杀解厄使出,剑气如垂星陨落,杀意深重,所过之处掠去百草生机,直朝其中一人而去。
与此同时,银龙从口中吐出冰霜之气,龙威四泄,只一个照面便将另一人封于冰中。
“小友这是做什么?”
剩下那人险之又险地躲过杀招,但半边身子几乎被剑气撕扯得只剩白骨,他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虞渊有些咋舌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厉害,见势三两步追上前去,扭着对方胳膊将人按翻于地,抬脚踩于对方背上,彻底将人钳制住后,运用苦海厮杀两年的丰富经验,熟练地用灵力锁住对方丹田。
“啊——”
过程略痛,那人一声惨叫尚不及发出,嘴里便被满满当当塞了一大捧混着嫩草的淤泥,只能将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待宰的鱼一般死命挣扎着。
这宵虞渊将人困住不过片刻,便见一身雪白道袍的昭明撕裂空间而来。
白衣仙君凤目含煞,神情冷凝,手握出鞘宸光剑,一副要找人干生死架的架势,哪里还有半分醉酒后神志不清的姿态。
然而当看到自己的“酒友”一个被冰封一个被捆绑时,那瑰丽凤目里的杀气悉数化开,转成了惊讶。
昭明将宸光归入鞘中,姿态闲适地往地上一坐,从储物符中掏出喝剩下的半坛酒,仰头灌了一口后才痛心疾首地看向虞渊:
“徒儿啊,是为师没有教好你。怎么三年不见,你忽然就有暴力倾向了呢?”
眼看怒气的小火苗蠢蠢欲燃,虞渊一把抢过昭明的酒坛子:
“混蛋师父,这俩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敢把人弄成这样?这可是我的两位至交好友呀!”
昭明喊罢,丧着一张脸就要伸手去碰被五花大绑的那位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