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救,谢榭的璇玑天境除了他本人这么多年谁破得了?他三百多年前就死透了你要我等上哪去把他找出来?”
琅山剑阁一向和善的长老吹胡子瞪眼。
重奕道:“谢榭造璇玑天境时,曾在天境中心藏下他的毕生绝学,为后人留下一把钥匙。唯有带着钥匙的人才能走到璇玑天境最中心,带走他最珍视的东西,凭钥匙重开璇玑天境。”
“那现在他的后人又在哪儿,从来没听过他有什么后人,就算有钥匙也不在进去的一百个小辈里面,这又如何处理?”
重奕未曾理会,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昭明一眼。
昭明也看着重奕,唇角微勾,弧度讽刺,传音道: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拿一百名弟子的性命相挟,就是想取出他留下的那些东西?”
不等重奕回答,他又接着道:“那你就得彻彻底底地失望了。”
“谢流景,这一百人里,可有你的徒弟!”
见昭明铁石心肠地起身欲走,重奕不得不开口制止。这次他没用传音。
“哦,要是真出什么事,我就宰了你和段成璧替他报仇。”
昭明淡然应了一声后,不顾身后闹声喧天,饮了一口酒,踏着醉步欲提剑下山。
一行人对“谢流景”这个名字无比陌生,等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重奕居然是在叫昭明。
有心思活络的长老立马反应过来,指着昭明的背影呼吸急促:“他,他,不叫昭明!”
“废话,修道之人大多以道号相称,他不叫昭明很奇怪吗?”
“我,我是说,他姓谢!”
“……”
外界乱成一锅粥,而璇玑天境的洞穴内却只有粗重的喘气声,甩开忽然发疯的藤蔓后,虞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立刻问:“怎么回事?”
那弟子呕出一口血:“璇玑天境里,有埋伏的……咳咳,魔族,他们一出现,那些花叶便忽然开始攻击我等,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其他人……快,快通知长老,救他们……”
虞渊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境外有水镜悬浮,随时可观察内部情况,若真有意外出现,长老们怎会不知?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弟子,弟子表情顿时绝望。
洞内沉默近乎窒息,弟子握了握拳,忽然面色灰败地开口:
“我,我灵力透支又身负重伤,怕,是已经走不动了,二师兄若有余力出去,能否帮我给师父带一句话,就说弟子不孝,从前多次借口去苦行峰上课,其实每次都下山玩去了,希望,他,他老人家能把我忘了,日后寻个听话的,不总气他的徒弟……”
虞渊听得泪眼汪汪:“师弟,想不到都快不行了,你还不愿意叫一声苦行峰的真名。”
“师兄说笑了,你敢说你记得它的名字吗?”
“……”
虞渊边靠近边问:“我答应你,你师父是谁,你是哪一届弟子,叫什么名字?”
“我是十年前新入昆山的李……”
弟子呼吸微弱,声音愈低。
就在虞渊凑近之时,一柄剑刃幽蓝还沾着血迹的匕首直朝他脖颈袭来。
距离太近,虞渊侧头避过,同时迅疾地捉住弟子的手腕反手一拧,“当啷”一声,匕首应声而落。
“你,你竟然防我?”
虞渊用鞋尖将匕首踢起,没有丝毫犹豫,在他自爆前一只手接过后狠狠钉入弟子脖颈中,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淡淡道:
“功课做得很足,但回答错了,十年前入门,你应该说‘卧槽苦行峰原来不是那破地儿的本名吗?’”
匕首抽出,鲜血喷涌,弟子周身魔气缭绕,瞪着不甘的眼,永远留在了潮湿的洞穴内。
虞渊则将匕首上的鲜血在他身上抹干净,回想起匕首上原本沾染的血迹,心情愈发沉重。
在遇见他之前,这名弟子还骗到了谁,或者又杀死了谁?
待他走出山洞时,外面下起了阵阵夜雨,原本就硕大无比的花叶饱吸雨露,开始疯长。
脚下泥土松软,暴雨冲出一地血水,他小心翼翼在林中潜行,借雨幕遮挡身形,如一只幽魂般轻飘飘地无声移动,躲开林中搜寻的黑影——多出的一百二十四个人,或者说,魔。
虞渊回想起登榜大会前的昆山夜宴,女主被人欺负但段成璧却并未出现英雄救美,他那时是真的不在还是潜伏在主峰暗处另有目的,他的目的会不会就与此次璇玑天境多出的一百二十四只魔有关?
那段成璧这次会来吗?
大雨瓢泼,淋得人心底发寒。
虞渊躲在一片硕大绿叶之下,掏出传讯玉简想要联络小师弟,反复几次后,终于发现传讯被单方面掐断。
雨中刮起了细微的风,吹在被雨淋得冰凉的皮肤上,只余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