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心里想想,奈何今天不知怎么了,嘴上没把门,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看着骤然沉默下去的师父,虞渊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且不说昭明怎么想,万一他真的良心发现,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那把噬主剑给抢过来,虞渊也不敢要啊。
他打量着昭明的神色,却见他从来都把情绪写脸上,生怕识字的人看不懂的师父居然露出一个深思熟虑的表情。
虞渊暗道一声要完,连昭明都开始思考了,他十有八九得体会一把什么叫做前途无亮。
昭明思考的时间并不算长,抬头发现虞渊漆黑的眼珠一直死死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虞渊的头发:
“徒儿,为师仔细思考过,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必须学会自己把东西抢过来。”
“师父,您的徒儿手无缚鸡之力!”虞渊只觉眼前一黑,指着段成璧颤声道,“而他,他可是杀过鸡的人。”还杀过我!
“可你不是想要吗?”昭明依旧蹙着眉,语气不解。
虞渊疯狂摇头:“我并不想。”
末了又补充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别人要的东西我不好强占。”
昭明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若是别人其实不想要呢?”
虞渊反应飞快:“别人不要的我凭什么要,太掉价了!”
昭明:“……”
“师父?”虞渊偷觑昭明陡然转阴的神色,“我错了。”
“不,你没错。”昭明声音轻柔,带着与生俱来的一丝冷意,听起来和平常并无差别,
“是为师有错,你当徒弟的,能有什么错?”
昭明这个时候越正常情况就越不正常。
不协调的怪异感再次浮上心头。
这种感觉在最开始碰上昭明的时候就有,但那时还很浅,一度让虞渊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徒儿,去把那把剑抢过来好不好?”
昭明语气陡然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死胡同的墙就那么一小片,虞渊察觉不对刚要逃跑,就有一股力将他托起,身子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眼前天旋地转,等他再看清时,入目即是段成璧放大的正脸,而一墙之隔的“昭明”早已不见人影。
“……”
骤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段成璧下意识挥剑。
虞渊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发顶与剑锋擦肩而过,险之又险地避开。
此刻周遭很安静,气氛很尴尬,火海在燃烧,烤鸡在尖叫,虞渊就在这样的情境下,硬着头皮和段成璧打了个招呼:
“我说只是途径此地,恰好路过你信吗?”
“剑,你也想要?”段成璧身形挺拔,居高临下审视来人,带着淡淡的讥诮。
虞渊摇头摇得差点把头晃下去:
“不我不想,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听见有鸡在惨叫,出于好奇就爬上墙头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居然会看见如此馋人……啊不,残忍的一幕!”
说完闻着空气里的焦香,又下意识看了眼不断用头撞结界的着火锦毛鸡,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在下忽然想起家中猪圈门还未关,实在该回去了,至于这剑大可不必,我家猪会害怕的,真的!”
他站起后退几步,见对方没动静,转身大步逃跑,直到后领被人抓住。
段成璧拎起他,回头看锦毛鸡一眼,再看虞渊时,目光已带着些奇异,仿佛他是混在番茄炒西红柿里的一枚豆角:
“你说你看到的是鸡?”
“……那,或许它也可以是火凤?”
虞渊答得犹豫,昧着良心说话真的好难。
段成璧不语,拎着虞渊的领口把他往火海里扔,随后自己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虞渊想了很多,从牛顿的第三定律,到母猪的产后护理,最后千言万语统统浓缩成一个四字成语——
完TM蛋!
然而火鸡完全不给他机会。
先前那个段成璧伤它颇深,早让它怀恨在心,眼下对方离开了,唯一能发泄心头怨恨的也只有虞渊这个被段成璧丢过来的同类。
更重要的是,他很弱!
“咯咯哒!”
火鸡对天狂吼一声,燃烧的身体朝虞渊奔来,而墙根底下的昭明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没有救他的打算。
虞渊无奈,在火鸡用喙啄他的前一刻,翻身滚入它两脚之间,举着物理学圣剑对着它的肚子来一下。
没割破,反而差点被火鸡踩了一脚。
他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再用刀向上一刺,依旧没破皮。
于是在火鸡再次攻来时,虞渊踩着墙壁腾空一跃,恰与火鸡燃烧的肉翅擦肩而过,随后右脚借力一蹬,便鹞子似的灵巧越上火鸡头颅,右手持剑,左手运起灵力,双管齐下,对着它的眼睛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