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公冶家不仅仅擅卜算,他家的老祖宗制作了许多观星工具,测定四象二十八星宿,是沿用千年的历法的制定者。这么厉害的家学渊源,又受皇帝看重,要说公冶家没有助纣为虐,打死她都不信。
“好,还有一封帖子,是……哎哟,是大少爷的。”珍珠笑道,“大少爷可真会逗小姐开心。”
邱静岁会心微笑,她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邱禹白邀请她去离家最近的云荷楼散心,还特意用一张带着香味的花笺制帖,确实用心。
虽然心中的惊惧没有完全消除,但是她也不想家里人继续担心自己,于是便在珍珠的询问声中道:“那就去一趟吧。”
多日不出门的珍珠也闷坏了,她欢呼一声,继续看向下一张帖子,结果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下去,她干巴巴地说道:“这一张是……是陆世子的。”
“放着吧,过两天我会回的。”出乎珍珠的意料,邱静岁表现得很平静,起码比刚才听到公冶家帖子的时候平静。
“是。”
逃避也要有个期限,邱静岁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八月二十,邱静岁应约来到云荷楼,进了雅间,果见邱禹白在。
他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的身影莫名有几分冷意。
“大哥?”邱静岁喊了一声,看见对方转过身,邱禹白脸上笑意融融,一如往常:“妹妹来了。”
邱静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放下了心,她径直坐下,玩笑道:“难得你请客,今天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好啊,妹妹尽管吃,这点小钱大哥还出得起。”
两人落座,菜品一道道上来,邱静岁心中遗憾邱禹白点的菜大半是自己不爱吃的,但好在有几道素菜做的不错,她吃的顺畅,肚子填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邱禹白倒是吃的慢条斯理的,还给她夹菜:“哥哥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蟹,给。”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螃蟹寒凉,哪能多吃。”邱静岁笑道。
其实是因为她一贯对海鲜敬而远之,螃蟹和虾都不例外。
“也是,妹妹是女子,是该多注意些,那多吃点海参吧。”
那我还不如吃螃蟹呢,邱静岁默默吐槽,不过她又不能解释,就只好吃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这只海参直到用完饭她都没有再吃第二口。
吃完了饭,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雅间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前驻足观赏聊天。
邱静岁在画技上要远胜过邱禹白,因此多是她说他听。偶尔对方提出问题,邱静岁也能马上回答出来。
“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大哥,不如我们回家去吧?”邱静岁摸摸肚子,道。
“好,”邱禹白答应着,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却有了微妙的不同。
就好像是抽走了笑意一般,邱禹白脸上的皮肉还在笑,眼中情绪却是冰冷的。
意识到危险,邱静岁不由后退一步,口中道:“大哥?”
一只手猛然袭上她的脖颈,邱静岁吃惊地望着邱禹白:“大哥,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妹妹啊!”
“妹妹?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一个这么能耐的妹妹?”邱禹白的声音有怒有疑,“落水失忆不算什么,连饮食、喜好都与以往截然不同,或许我还能勉强说服自己。”
邱禹白加重了几分手中的力道,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告诉我,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工笔画从一窍不通,到学有所成?你到底是谁?”
心一点点凉下去,邱静岁知道她被抓住了尾巴。这些年忙于公务的邱父和对画画一无所知的母亲都没有深究,让她以为借尸还魂的事情已经坐定,不会再有变数,面对这个久久未见的哥哥,邱静岁难免掉以轻心了,结果却被对方正抓住马脚。
但是,这件事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和家里人承认的,邱静岁只能拼命挣扎着解释:“哥哥离家多年……我一直在自学……”
“你撒谎!”邱禹白喝止,“家里的下人是有数的,我打听过,你是落水醒来后突然开始对画感兴趣的,而且一开始的画作足以证明你并不是初学者。”
邱禹白一字一句地问:“你把我妹妹弄到哪去了?把她还回来!”
“我就是……邱静岁……哥哥……哥哥……”她无法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不住地喊着对方,希望能邱禹白能放过她。
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邱静岁觉得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邱禹白就被甩了出去,她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抬眼看去,闯门而入者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陆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