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怀的话像是一盆热油兜头浇了她一身,邱静岁连耳朵尖都泛起了红色,涨红着脸张口欲说,却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不只是她,王羽仁都面色吃惊盯着陆司怀的后脑勺猛看,甚至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陆司怀看着她,没有再重复,但神态自若的,看样子并不是冲动之下才说出口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前世长到那么大社会阅历也不少,邱静岁知道凭借自己的家世和人才要想高攀上卫国公府的难度比鲤鱼跃龙门低不了多少。而且在明知她深陷困境的情况下还愿意用自身的权势地位来救她,只要陆司怀不是个菩萨,他必定另有所图。
那自己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想了许久,邱静岁才终于犹豫着开口问:“是因为我知道一些案子的细情,所以你需要我帮你打掩护吗?”
“不对,你根本不想查案子。”邱静岁咬唇,又问,“还是说因为贵府权势滔天,在婚事上必须低娶?”
陆司怀挑了挑眉,从两人的几次接触中,他已经发现邱静岁是个脑子转的很快的人,但能这么快想到关节,以她常年在深宅后院生活的经历来说,足可以称得上一句聪明。
“是。”陆司怀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邱静岁呼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无法接受他的提议,但是这样的原因摆在这里,让陆司怀之前有些暧昧的行为和刚才的话都合理了起来。
明明猜到了原因,但邱静岁却沉默着迟迟没有回答,这根陆司怀想象中有些不同。或许他喜欢玩弄人心谋算,但面对邱静岁的时候,他却从本心中不愿意使出那些手段。
所以他再度开口问:“你意下如何?”
坐在他对面的邱静岁面色古怪,连耳环纠缠到发丝上,将耳垂坠得微红都没有察觉。
陆司怀看着那缕勾住耳环的发丝,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多谢陆大人好意,即便借此能一劳永逸,我应该也不会这么做。”邱静岁苦笑着摇头。
“为何?”陆司怀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他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果决。
原因有很多,婚姻不是儿戏,相隔两个时空的,接受完全不同思想的人相处得越多只会越难受,相比起来家世的差距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点。
除此之外,亲耳听到一个又一个年轻鲜活的女孩被杀,尤其是还要给她变相死亡预告,让她疲惫不已。
生命的分量太重,她真的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邱静岁无法做到坐视不理,她心中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为了不再有这样的惨案发生,我要一直一直查下去。
但既然陆司怀本心并不想查案子,邱静岁的万般理由最终也只化成一句:“那太委屈您了,陆大人有更好的选择。”
邱静岁长舒一口气,她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这是欠您的茶水钱,以后我会识趣,不再因为案件打扰您。”
“不说实话?”陆司怀的语气似疑似讽,把邱静岁噎了一下。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朝门口走去。
随着椅子挪动的声音,邱静岁的手臂被人握住,她屏着呼吸回头去看,陆司怀的目光直直凝视进她的眼中,让人窒息。
挣脱了两下未成,邱静岁看着对方用另一只修长的手将桌上木盒扣阖上,提起送进她手中。
陆司怀放开了她,不快的表情一闪即逝,却沉默地一语未发,看着邱静岁略有些慌乱地走出了逢金。
第33章
之后, 邱静岁除了给之前接下的官眷们画像之外再没有出过门,能退定金的也退了个干干净净,即便如此, 按照她的速度,起码也得等到惊蛰才能把手头的画像全部画完。
不过在元宵前后, 她将牛夫人的画交付后, 其他客户开始纷纷找上她要退定,她从牛夫人的管事媳妇口中得知了缘由。
“邱小姐瞒着我们夫人在平埠街摆摊给平头百姓画像, 还有脸收这么高的价钱?”管事媳妇气冲冲道。
最后经过商议, 管事媳妇松口说要退一半的银子才肯罢休。
在邱静岁的示意下,珍珠气呼呼地把钱给了那媳妇。
本来大有可为的一番事业就这样半路夭折,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当断即断, 不然反受其乱,既然有了决定,必然要有所取舍。
刘夫人见别家下人来的次数过多,也问过邱静岁其中缘故, 不过邱静岁都没有说实话, 以自己惫懒遮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