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还算公正,顾及李秀才的身份虽然没有打他板子,但也是狠狠喝止了他的无状言辞。
俞宫商被收养做义女的事也得到了官府的确认,一场官司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
邱静岁放下心来,但是俞宫商却仍惴惴不安,怕有人找事。
“没事,有青竹啊,他们怎么是对手。”邱静岁看出来她的担心,宽慰道。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两人所料,李家断然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明的不行就开始来暗的。什么在墙上粘大字报,半夜往门口浇粪水,拿斧头砍门……
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在青竹这位轻功高手兼武功中手面前都不成问题,李家人反而每每被抓现行而落得成为众人笑柄。
但是李秀才毕竟是个文化人,文化人能想的招就花多了。
他一路往上找,找到了府里,状告县令贪腐,和刁民沆瀣一气,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可惜府里没有帮他“伸张正义”。
李秀才更委屈,更不服气了。
事实?他这种人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只看利益。
倒是青竹打听了一阵,说这次官府放的赈灾粮数量竟颇为可观,城中灾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怎么这次这么清廉了?”邱静岁纳罕。
“朝廷派了巡察御史下来,到处走访呢,抓到敢贪钱粮的官员,立即处斩。”青竹道。
“那得死多少人……”邱静岁更吃惊了。
“是啊,听说德至道的一个府杀了五个县令、几百个吏官,只能让秀才功名的顶上去。”
暴力,但有效。
邱静不再发问了。
青竹在家呆了两年多,没有提过什么闯荡江湖的事,说是怕蔡富商再回来找麻烦,实际上邱静岁看他就是舍不得和俞宫商分别。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捅破这层窗户纸,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
王羽仁抱着手臂靠在车厢内假寐,耳朵却灵醒着听同行手下的闲话。
“说起来,咱们怎么会被指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查,我从前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嘘,小声点。谁知道上面怎么想的,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车外没有声音了。
说起来王羽仁自己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他指派到北方来,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应该会被派去几个大都或者贪污严重的陵江下游才对。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了皇上厌恶?
哎,伴君如伴虎啊,王羽仁不得不发出了如此感慨。想起从前在公府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曾兄弟相称过,如今想来,就像是梦里的事一样。
好歹已经查了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小县就能交差回京了,费心思虑的事就等之后再说吧。
看到了县城简陋的城墙,城门上石碑风化得县名都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对于提前做过功课的他们来说辨认倒不是一件难事。
车外手下掀了车帘回道:“大人,石云县到了。”
“走吧。”王羽仁下了马车,一身金褐色的行头看上去和游商的品味差不多,他拿出早就做好的假过所,守门的士兵没有多疑心就把他放了出去。
王羽仁照例在城里逛了一圈,找不同的百姓打听县里赈灾粮的发放情况,虽然有的说多有的嫌少,但是根据他们说的数量和粮食的新陈来看,确实是这批应该下放到百姓手里的赈灾粮没有错。
又细心调查了五天左右,确认石云县没问题,王羽仁也放下一块担子:好歹不用见血,这一路走过人,人他都杀麻了。
这是最后一站了,皇上让他适时公布身份,在本府再呆一阵子震慑新上任的官员,然后再离开。
他照例去找了县令,表扬了一番他勤政爱民,然后就准备离开去府城。
可他还没踏出石云县城门呢,就被一个男子跪地拦轿。那人哭诉自己有冤,跪请御史大人作主。
这人是个秀才,说自己姓李名应,长辈过世后房子被外人侵占,官府和罪犯沆瀣一气联合起来坑害他,他求告无门,才出此下策。
县令还在边上站着呢,话都没听完,脸就黑成了锅底。
王羽仁头疼,不过他在公务上头一贯严谨,即便李秀才是胡说八道呢,他的责任心也驱使他要听一听。
把李秀才带到县衙后院,叫人上了茶点,王羽仁叫他仔仔细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但李秀才刚没说几句,王羽仁就突然地打断了他的话。